市場會說話！川普承諾追回的煤炭工作早不存在

文／王一方

　「我承諾過，我會讓礦工們回去工作！」三月底，美國總統川普簽署了一紙名為「能源獨立」（AMERICAN ENERGY INDEPENDENCE）的行政命令，指示撤除前朝歐巴馬時期提出的「清潔能源計畫」（Clean Power Plan），並解除聯邦土地的採煤限制，免除開採石油與天然氣的甲烷排放量限制，大為鬆綁過去對燃煤產業的限制。當天簽署儀式上，川普志得意滿地表示要「終止對煤炭的戰爭」，全面振興美國的煤炭產業和就業機會。

「煤炭復興」政策，換來專家們一桶冷水

　不過，上述看來能刺激就業的政策，至今得不到太多專家買帳，包括《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等眾多媒體都直言，川普想增加煤炭工作職缺的行動，恐怕是竹籃打水、到頭來只有一場空。「不論川普怎麼說，煤炭終將被電廠淘汰！」《紐約時報》大剌剌地寫道。

　《華盛頓郵報》報導，自2016年11月川普贏得大選不到半年來，至少已有6個燃煤電廠宣布關閉，美西最大燃煤電廠--亞利桑那州的納瓦霍發電廠（Navajo Generating Station），更宣布將在2019年前停工，另一家戴頓電力公司（Dayton Power and Light Company）也表示明年（2018）關閉俄亥俄州的火力發電廠。總計在川普未來4年任期內，恐怕有40個燃煤電廠陸續關閉。

　為何政府施政與民間現實會呈現兩樣情？除了順應《巴黎協定》帶動的減碳風潮，許多煤礦公司也早就因為財務問題而陷入困境。全美兩大煤礦龍頭Contura Energy與Arch Coal，近年陸續申請破產保護，另一家礦業巨頭皮博地能源（Peabody Energy），也在最近發佈破產重組的再造計畫，顯示這一行的體質極不健康。

　妙的是，就連煤炭業本身也不認為這個行政命令有辦法扭轉他們的命運。許多電廠主管都認為，即便期限往後延一點，他們仍將按照計畫讓旗下燃煤電廠停工，而且完全沒有興建新廠的打算。「對我而言，推翻清潔能源計畫沒有帶來什麼改變。」位於亞特蘭大、提供美國東南區4400萬人用電的南方電力公司（Southern Company）副總經理Jeff Burleson對《紐約時報》透露。如同多數同業，南方電力是以50年的長期角度規劃往後投資動作，認為燃煤電廠在未來趨勢上並不符合經濟效益。

　過去曾百分百使用煤炭發電的美國電力公司（American Electric Power），到了2005年燃煤發電比例降為71%，現在又掉到47％的水準。反之，天然氣供電比重卻成長至27％，公司還計畫未來三年投資10億美元在風力與太陽能。

　電力公司輪番「棄煤」，來自預期往後政府一定會為二氧化碳等排放污染課稅，目前業界普遍預估每噸碳價行情介於10～40美元，所以必須將這個成本列入電廠的財務規劃與投資考量。儘管川普一上台就鬆綁法規，但從產業界的動作來看，他們似乎不認為下一任總統也會秉持同樣作法。

市場會說話，天然氣才是最後一根稻草

　事實上，煤炭工作會日漸式微，非因政府政策使然，而是被更有市場競爭力的能源給取代，那就是便宜到不行的天然氣！

圖：自2000年以來，美國的煤炭產銷量持續滑落，至2016年累積下跌幅度超過35%。

　過去10年，因為「水力壓裂」（Hydraulic fracturing）開採法的出現，讓美國境內的天然氣（頁岩氣）產量暴增，價格變得比煤炭還便宜。於是電力公司紛紛捨棄煤炭、轉向採購天然氣。早在歐巴馬提出清潔能源法案之前，煤炭市場就開始走下坡。

　證據還多得很，美國能源部（DOE）最新發表的一月份報告就顯示，自2006年以來，煤炭在美國能源消耗量幾乎腰斬、至今共下降53％！同一時期，由天然氣產生的電力卻大增33％。工作數量也有相同趨勢，美國勞動統計局分析過去七年（2009年三月到2016年三月）的資料，煤礦場的職缺數量大跌四成，反觀天然氣與其他清潔能源的工作，卻持續成長。

　誠如投資調研機構穆迪（Moody’s）副總經理Jairo Chung所說，「從煤炭轉向其他能源不是基於環保，而是經濟考量！」看來，川普的復興煤炭政見能否兌現？仍得接受產業現實與市場法則的考驗。

【作者簡介】王一方 十餘年主流媒體經驗，採訪足跡遍及亞洲、歐美、甚至中東，近來舉家落腳黃石公園旁，每天帶孩子親近大自然，現為低碳生活部落格撰寫美國題材。

【參考資料】
1. The Washington Post: Trump promised to bring back coal jobs. That promise ‘will not be kept,’ experts say. 
2. The New York Times: Coal Is on the Way Out at Electric Utilities, No Matter What Trump Says
3. Los Angeles Times: Trump’s attack on environmental laws won’t save coal miners’ jobs
4. 能源知識庫：美國能源部發布第二次能源與就業報告，2016年美國能源暨能效產業工作職位共計約達640萬，年增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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