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八仙洞最後一間洞內廟─潮音洞小旅行紀實
潮音洞小旅行─留住最後一間洞內廟
106年3月13日,潮音洞拆除工程公開招標了;3月31日完成決標,3個月內潮音洞隨時會被拆除。106年5月6日,「留住八仙洞多元文化」粉絲頁,主辦一場小旅行,希望在這段生活記憶消失以前,帶更多人接近八仙洞的故事。
來自花蓮、台東、台北、彰化、台南,各路人馬在八仙洞停車場集合,從參觀東管處的考古展館,與東管處出租的火鍋店開始,一步一步往上爬。
經過潮音洞時,黃吉村帶著子女正在清理,前一天大雨淤積的水溝。走著走著,看過永安洞挖掘的考古大探坑;也經過永安洞到海雷洞間,因考古挖掘而邊坡坍塌的地方。
最後到達最高的乾元洞,乾元洞屬於道教的廟宇,拜八仙、廟體在洞外,潮音洞則是佛教的寺院。八仙廟的廟公黃上元介紹,民國57、58年時,第一代八仙廟住持─林愛女士,即到此建廟。前一日的大雨,黃上元也才剛清理完流下來的黃土。民國84年公地放領時,獲私人產權的八仙廟,黃上元至今仍忐忑,不知何時政府要來徵收廟。
回到潮音洞,民國50年起,就住在這裡的賴先德師父,從東部發展開講了!
賴先德師父:「讓更多人來參觀,讓這條路發展起來,百姓(生活)就比較輕鬆。這邊山、這邊海,又沒有工業區啊!要做什麼?年輕人在這沒有工作做,就要去到北部、中部、南部來打拼賺錢,其他人才有辦法念書。」
公民記者:「為了什麼你會在這裡?」
賴先德師父:「我就佛教會派來的啊!不是我自己來的,來這不好啊!這沒人要來,
暗暗的、沒電燈。這個水池(指許願池)是古早有,這水很肥,下港的(指山下的居民)都吃它的水,我也吃它的水,用一個大水管接下去,這(許願池)水很多、水很好;這(許願池)日本時代就有了。」
公民記者:「你那時怎麼幫助在地的人讓他們生活卡好?」
賴先德師父:「七月普渡那個米很多,拿去鄉公所救濟;那像學校的、國小的老師會來:『師父,這個學生(生活)難過啊、沒有錢可以念書』,跟我們講,我們就給他幫忙;每年縣長也會寫公文來,『師父,米到了嗎?這裡困難的百姓很多人。』,如果做的到,三千、五千拿去鄉公所救濟。緣份在這不是收入那些ㄎㄡㄎㄡ(錢),沒有喔!緣份來這,我在這吃飯,有人這樣(死掉)我去念經,幫紅包給我,不是我給(佛祖)拜拜、投錢就來,這裡很困難喔!」
公民記者:「現在政府講這裡以後要拆掉嘛,你自己的想法是怎樣?」
賴先德師父:「隨緣啦!我沒有什麼計較,這是國有財產大家要使用的,我沒有要侵占。法院問早先為何不跟政府打契約,結果卻變這樣?不懂啦!頭腦不好!」
在與國家資訊不對等之下,失去土地與家園的人有多少呢?原來住海雷洞(已拆)的廟公楊富水,失去家園後仍每日上山照顧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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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濱出生的大哥:「我爸爸之所以會回台東(市),是因為所有支柱,男生只要你能夠工作的就是到山上去,跟著爺爺,就是一棵樹砍了、釀初樟(樟腦),釀好了送到台東(市)去賣;但是一次颱風一個土石流,所有的支柱都沒了,那時候家裡面這些女丁,還有一個最小的小孩,就是我爸爸,那時候住在水母丁溪的溪畔,一個很破陋、很簡陋的房子,姑姑就帶著幾個姐妹,跟(我)爸爸就到台東去了。我奶奶大概在我爸爸三歲的時候過世,一家子要走了,奶奶的骨頭怎麼辦呢?就把她撿一撿,他們就把她放在八仙洞。我現在想一想,那時候為什麼要放八仙洞咧?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其實現在我了解為什麼了,至少她不會吹風曬太陽。等到他們稍微長大、有能力的時候,他們回來要找(骨灰壇)是找不到了。像我們整個海岸線這些貧苦的人,這些需要在山上打拼的人,在日治時期有兩間日本人的廟,可以讓他們保佑說到山上去能夠平安,到海邊、到出海、到遠洋,能夠有一個寄託的話,我覺得這種東西它的精神價值,遠比實際上物質價值好太多了啦!如果是站在文化保存這一塊來講的話,我覺得是它對每一個人,在這邊苦過來的人,它都有它連繫的點;不是只有市區的人有故事,也不是在鄉下因為人少就不再有故事,那是一個地方、一個宗教也好,一個環境它能夠這樣待那麼久,絕對有它的故事,更何況它是從日治時期到現在。所以我是覺得是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發掘?也許是有機會的。」
長期關心文化資產保存的John:「對這些政府官員來講,你留不留對他們來講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要你的行政程序,你有辦法讓他走到要他蓋章的地方,保留他們都是ok的;現在的問題就在於是說,當這些利益循環已經開始啟動的時候,你要去介入用行政程序,很抱歉這個章絕對跑不到那些大官的手下,我們現在必須用民間的這樣的一個力量,利用社群、或是利用一些新聞媒體,才有辦法把這些聲音傳到上面去。這是一個點,大家經由這樣一個八仙洞小旅行,或是說以前就有認知到這個文化保存,是不是能夠共存的模式,這個概念有在心中發芽了以後,以後再認識到,可能類似相關的東西的時候,可以更早的去啟動。」
長期耕耘台東在地議題的蘇小姐:「我是今天來真的感受這個空間,跟感受這些人,還有包括這麼豐富的故事本身,我覺得是藉由這個媒介,才其實對這邊比較真的,是真的很感動,跟我覺得才真的比較認識這個地方,而且是可以比較有一個視野來看。從遺址啊、或地質,包括宗教或者是這邊在地的生活也好,包括環境也是,那這個地方跟在地的關係是什麼?跟在地人怎麼看這件事情?因為我想說如果以後的維護,或者是那個有沒有可能是兩邊可以雙贏?恐怕是要回到不只宗教這個層次,還有就是說那在地的社區是什麼關係,因為包括我們現在台東很多在做,是跟原住民文化保存,其實到後來比較走的模式是回到在地的經營。我覺得其實我們在談文化遺址保存,或者是對文化遺址的認識,畢竟它其實是要透過現代「人」的一個互動跟介紹,然後包括訴說那個故事,才藉由這樣子的好像它是一個轉介者,才真的會去認識,因為畢竟那個一萬年、幾千年的人,真的實在是太遙遠了;那反而是不如來說,日本時代他們怎麼開墾的故事,這個我們透過他們歷史、生活的厚度,而稍微可以去想一下以前的人,我覺得那個感動是來自於這裡;而不是說你也會想像如果以後都是遺址存在,那到底是誰來保護經營?那到底這樣的洞對文化保存影響具體的是什麼?在考古專業跟他們的研究利益?或者我們一般也許是觀光、或對文化資產,我認為其實是需要再更細緻的對話。所謂的破壞是什麼?或者它可以是全新的一個不同的規劃。」
臺東廳於昭和10年(1935)發行,在這幅金子常光的作品裡,已經有「靈巖洞」(已拆)此名勝的稱呼存在。長濱在地的美髮師父,珍藏民國54年長濱鎮濱宮,在八仙洞表演舞龍的照片。潮音洞是日治時期日本曹洞宗,在台東佈教的據點,這是光復初期的賴師父(左二),與日籍師父大仙佑光(中間)合影。
八仙洞在不同年代聚集了,阿美族人、噶瑪蘭族、西拉雅平埔族、馬卡道平埔族、布農族、客家人、閩南人、外省人。
106年出版的「台灣考古」,有一篇談八仙洞遺址的專章,考古專業團隊也正在思索著,多元文化共存的可能。
經過多次陳情,主管機關文化部持續迴避,八仙洞洞內寺文化價值。106.6.18通知現勘,106.6.19即刻現勘;台東縣政府球員兼裁判,判定潮音洞無文史價值。
八仙洞考驗著,文化部和東縣府能否開放民間協力,與土地上的居民一起找出共存的可能。
註:
留住八仙洞多元文化粉絲頁
全國文化會議提案討論中,歡迎多方意見參與討論並提出修正案
http://nccwp.moc.gov.tw/forum_in_40
106年6月19日潮音洞文化景觀現勘直播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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