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育一甲子　台灣眷村文化

【記者李憶璇、陳俊嘉／嘉義報導】

　　民國三十八年，述說著國軍於隨政府播遷來台、落地生根的心酸血淚史。在台灣落腳的國軍們集中居住形成獨特的聚落型態，族群融合的文化成為眷村特色。竹籬笆的眷村文化在社會演變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記錄著變遷的歷史記憶。

倉促抵台　生活克難

　　民國三十八年國軍遷台後，部分軍隊到了嘉義，由於嘉義有機場，軍種以空軍為多數。起初國軍沒有地方住，只好暫住日本人留下來的廠房或倉庫，數家合住一間，僅用床單相隔，空間十分狹小。由於國軍認為來台灣只是短暫停留，並不久住，也相信很快能反攻，因此將就克難的暫時生活著。隨後陸續有聯隊來到台灣，軍民增加，房屋不敷居住，政府決定集中搭蓋眷村。尋覓荒涼、未開發的空地興建臨時居所，在民族路以北、志航街以南、民國路以東的空地上（農田）搭蓋三百多戶四到五坪的簡單木造房，而日本人留下的日式檜木建築就分配給高階飛官居住。克難式住屋十間一排，間間前門通後門，廚房、浴室兩家共用，與鄰家的界線只以竹片編成的骨架圍牆，用稻草與泥巴混合物塗抹牆上，再抹上白灰區隔，而「竹籬笆」也漸漸成為後人熟悉的眷村印象。　　

克勤克儉　報廢零件作日用品

興建中的空軍眷舍。圖片來源／陳小鯨提供

　　三軍分批的進駐嘉義，讓原中國南北各省的人聚合在同一村落中，眷村兼容了各地的特色，不僅口音眾多、各地特色小吃也在各家庭出現：麻花捲、燒餅、陽春麵、包子、饅頭、水餃等等。村民自製的家鄉特產在眷村周圍設攤販賣，加上外來的小販，逐漸形成眷村旁小型的市場，規模擴大後通稱為「空軍市場」，村民不用再徒步走到一公里外的東市場買菜，在自家附近就可以解決一家生計。

　　「以前眷村的生活很苦的，什麼都很克難，吃東西也很將就。」現年60多歲的眷村第二代李渝姝說，以前家中窮困，一碗白飯澆上醬油或灑上鹽巴就解決一餐，有些家裡環境比較好才有青菜或豆腐加菜，因為每家家境都很清苦，生計都要自己想辦法。因此眷村中的婆婆媽媽們都擁有一身手藝，做些縫補的工藝如縫毛衣、黏火柴盒、紙袋等家庭副業，省吃儉用賺微薄的錢貼補家用。村民孫淑華說：「衣服、鞋子都是媽媽做，做比較大才可以穿得久或留給弟妹穿。」整體環境的窮困，家中的各項物品也多是從機場報廢品中撿仍能利用的器具回家整修、加工製成。例如將彈藥箱改成置物箱、翻砂自製的臉盆、水杯、鍋子、掃帚等；座椅由報廢的飛機座椅帶回稍作整理；製傘廠的傘兵還有一手縫紉的技術，替人做衣服、修補布料、繡學號等，家家可看得到舊物回收再利用的勤儉風尚。

語言文化隔閡　獨立形成聚落

　　雖然眷村文化語言相差甚多，但相處仍十分融洽。當時官兵們秉持共同的信念──反攻大陸、加上街坊鄰居為部隊中的長官或下屬，同生活圈易增進彼此感情，全村猶如大家庭般的團結。平日彼此相贈自家私房菜、幫忙照看鄰居小孩、遇到哪戶婚喪喜慶，全村都會動員、人人也會主動關心村裡狀況，發揮守望相助的精神。由於村中的組成多為軍人，說各地方言，但眷村外的民眾卻多以台語溝通，相對地與外界的溝通較少，形成了較獨特且封閉的聚落。

空軍小學生的合照。圖片來源／陳小鯨提供

　　「那時候本省小孩看到我們都用台語叫我們死豬，雙方就用小石頭互相攻擊。」李渝姝神采奕奕地說著小時候的事情。空軍小學位於嘉義農校後方（現志航國小），學童坐軍中卡車上下學而非走路，因此遭人忌妒，男生打架事件也層出不窮。村民陳小鯨說：「小時候打架是家常便飯，不是到外面去打就是把人抓進眷村裡打。」當時省籍色彩鮮明，加上語言隔閡，外省與本省小孩常常打架，身上瘀青遍布。
　
　　如今眷村走過一甲子的歲月，老舊眷村建築拆除、走向歷史，原眷村居民也遷入新的現代社區大樓，融入新的生活元素；然而耐人尋味的陳年往事不應隨時間的洪流沖逝，應設法保存，使台灣獨特的眷村文化及先人奮鬥刻苦的精神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