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花高議題—對立
台北人要一個淨土;花蓮人要一個繁榮
2010年11月1日,下午原本要替環保團體在環保署外的反蘇花改做個聲援並紀錄,結果搞錯時間太晚到,剩下一群支持蘇花改的花蓮民眾。
蘇花改是一條爭議性頗大的公路,歷經十年的環評,兩個政府反反覆覆的政策,到今年十月底梅姬颱風造成極大的傷害後,讓蘇花改議題呈現一種悲愴式的一面倒現象。錯過了早一些的活動,雖然在計畫之外,但既然來了,我拿起攝影機,開始計畫外的紀錄。
對映著樓上開環評會的環團夥伴們,我則綁上白布條,混到人群裡面拍攝。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環評會的內容這邊都無從得知。約五點左右,裡面開會的人,出來轉述開會內容,告訴大家,反蘇花高人士之可惡甚至可恥。“如果可以,去環評委員的家堵他們,然後不要讓他們回家,讓他們知道回不了家的痛苦“。
在人群理,看到一群亂無章法的組織,找不到可以針對環保團體訴求做出反駁的人,找不到幹部也找不到連絡人。他們通常是勞工組織、也有工會或公家機關的員工,還有很多熱情的原住民。他們北上來承情,到這邊來發出怒吼,嘴巴上說要蘇花高,內容除了發達地方,安全回家,其餘的沒有討論的空間與餘地。而且他們知道一件事,今天所有的問題叫做—環境影響評估。如果以字面上來看,這的確像在說:環境是第一考量,排在我們的安全、經濟之前。
環境影響評估怎麼會被放在這麼奇異的位置呢?操作過議題的人都知道,環境影響評估常常是最後的關卡,地位看似舉足輕重,但事實上卻一直都是弱勢。像這樣典型的工程建設,常常是政府拿來當作政見或政績,政府在一開始提出計畫,然後民間投資開始卡位,但很多工程在提出之前評估都不夠謹慎,或者之後發現實際上的困難,或者反對聲浪的加溫下喊停。而環保團體與一般民眾的代溝,剛好替政府吹動這輛順風車,成為代罪羔羊。今天的會議,政府用一種“等你們吵完架“的姿態,加上天災始作下,失去對錯 。在聲浪一面倒、社會大眾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環評的功用被誤導成,環評過所有問題就解決之類的本末倒置。
之後,我實際到花蓮走一趟,發現這樣的對立,來自我們對於很多事情的認同差異很大,立足在不同的價值觀上,怎麼達到共識?基層人對大人物的不信任,波及到所有試圖阻止的團體,他們總是說“我們又不知道他環評在評甚麼?“。希望可以用更多心思,與基層的民眾溝通,用大家聽的懂的話來說。花蓮人回家的路不只有一條,阻止事情的方法也不是只有一種。
旁白內容:
沸沸揚揚近十年的蘇花高議題,一直以來被認為是環保與經濟的拉鋸。在梅姬颱風重創蘇花公路後,促使環評會在十四天做出評判,並在11月1日下午,做最後一次決定性會議。
花蓮縣長的號招下,環保署外聚集了從花蓮舟車勞頓來的鄉親,在外面陳情並等待樓上關起門來的環評大會。
悲愴式的抗爭,往往容易模糊焦點,拒絕討論的可能不免使旁人懷疑,這樣的號招示否失去對錯,而將問題的源頭與難關塑造成環評的通過與否。不禁要問,是什麼使的對立走到這樣難以收拾。
和許多相類似的議題一樣,應該要把事件,回歸到最切身的一群人身上。因為,實際走一趟蘇花公路,並且真的被困在其中,才能開始了解一點點,對這條路沒有選擇的民眾之辛苦,住在都市的人很難想像,這種支離破碎的水泥路是每日必經的考驗。
花蓮人長年飽受對外運輸不便之苦,與危險又高污染的產業共用土地與 公路。花蓮內部的世代差異與觀念衝突,外部的正義反覆無常或別有目的,對基層的民眾而言,溝通的信任早已不覆存在。
站在社會公益的立場上,是否需要更多的機制來平衡,所有人類都期待美好環境,但這似乎不該只讓花蓮人買單,而是由全民來吸收他們高成本的生活。
當台北人心急於淨土的破壞覆水難收時,花蓮人卻渴望離台北近一點,這是什麼樣的價值觀差異呢?
如果早期台灣的發展模式、公式化的繁榮,才是一般大眾所認知的幸福,有沒有哪一個待象牙塔裡的人,願意走出來,屏除掉那些學術語言,站在平等甚至謙卑的態度上溝通,告訴花蓮人,樓上的環評大會到底在開甚麼,在這類模式的開發下,花蓮人會不會變成後殖民時代,被二次剝削的一群人,而終究還是弱勢。
在這場爭議裡,花蓮人被嚴重的犧牲、忽略。犧牲的是,被政治操弄拿來當擋箭牌,又一再被反覆無常的政策欺騙;被忽略的是,沒有持反對的團體真正理解他們的困境,沒有考慮到,認知上的差異、溝通上的斷層,使他們輕而易舉的被誤導成,環保真的比他們來的重要。
溝通是一條漫長的路,觀念的差異需要更多出口,這條山脈的阻隔遠比想像中深遠,我們期待更多智慧化解,而不單單是一條背負太多期望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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