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法專家陳清秀：課稅勿趕盡殺絕

東吳大學法律系副教授陳清秀痛批，全世界只有台灣，用銀行存款就可以推計課稅，再順便推計處罰！

太極門蒙受十幾年的無妄稅災，因國稅局違反程序正義，罔顧太極門是公益人民團體以及武術人民團體從來不需課稅的事實，強以補習班名義課稅、處罰，迫害租稅人權！6月17日，立法委員康世儒在立法院召開「保護租稅人權 終結萬年不死稅單」公聽會，陳清秀教授在公聽會上沉痛呼籲，政府機關課稅要讓人民有一條路可以活下去，而非趕盡殺絕的課稅模式。

陳清秀： 我們知道納稅是國民應該盡的義務，如果有經濟上的負擔能力，有所得，繳稅給國家可說是一個榮譽，當然我們也必須要知道，政府對於課稅，也應該要合情、合理、合法，要能夠情、理、法兼顧，不要有過度課稅的情況；換句話說，政府機關的課稅，應該要讓人民有一條路可以活下去，讓他有生存發展的機會，我們不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可能涉及到趕盡殺絕的課稅模式，課稅應該要營造徵納雙方都贏的局面，能夠兼顧到國家稅收的公共利益，以及納稅人的財產權，乃至於生存權的保障，都應該加以兼顧的，如果從這個觀點來看，應該是採取比較中庸之道，利人利己的模式，來處理課稅問題。

我個人的看法，這個案子裡面又牽涉到一個問題，是用推計課稅，也就是用銀行存款法來推計課稅。所謂銀行存款法，就是銀行存款多少，就認定收入多少，但是不管裡面是不是真的是收入，可能有很多是因為轉帳，可能很多是因為其他款項、收支的用途，以這樣一個證據不是很明確，不是很確切的證據來做為推計課稅依據，在學理上可能基於公平還講得過去，但是作為處罰依據，就顯然不對。我們現行的法律規定，用推計課稅結果就可以順便推計處罰，其實是違反租稅人權的，世界各國沒有國家是採這個道理的。

因此從銀行存款法來推估，沒有確切證據，就推估一個巨額稅款，這個案子因為銀行存款法，當事人沒有辦法很合理的舉證，因為資料都不齊全，銀行說帳證已經滅失了，沒辦法去調閱、核對資金往來、經過到底是什麼原因，是借款、是金錢往來，還是其他各種用途的往來，結果莫名其妙的，全部很含糊的就被這樣認定了,這樣處理模式其實並不是很周延。銀行存款法的導入應該要慎重，至少這個遊戲規則，應該要公平、合理，但很可惜，稅法並沒有這一類的規定，所以稅法存在著重大缺失，這個部分建議立法院要做改進。在立法院還沒有修法之前，建議財政部有沒有可能去研究一套銀行存款法，要來推估課稅時，有一個比較公平、合理的遊戲規則，讓徵納雙方可以接受，這樣的話可能比較圓滿。用銀行存款法推計課稅，已經是不合理了，再用這個不合理的結果處罰，這個是不合理加上不合理，所以這個案子，也許財政部稅捐機關是於法有據，但是實際上它是顯然不合理的案件。

當然我今天不是來幫當事人、陳情人來說明，而是說以這個案例可以讓我們感受到，今天將心比心，任何廠商、任何企業，都可能面臨跟太極門同樣的命運，因為當有這樣情況的時候，就會花……這不是唯一的個案，應該只是冰山的一角。因此我們必須要反省過去、展望未來，這個案子應該怎麼處理比較公平、合理，其實還有很多進一步研究的空間。我個人最後提出一個建議，參考行政程序法136條規定，有沒有可能雙方協商和解解決，當然必須要建立在一個合理的基礎之上。對於立法院，我們有幾點期待跟建議，就是公益團體，像這種特殊的、新興的公益團體如果有課稅，國內的稅法規定過於簡陋，這個部分有關部門應該要加強，能夠再加以彌補。
第二個部分，對這種推計課稅，用同業利潤標準也好，銀行存款法也好，剛剛我們都可以看到，同業利率標準的建構，還是有很多不完備的地方，像本案，他去把他比照補習班的同業利潤標準，這些都會顯現出，對於這種同業利潤標準模式的引用過於浮濫，或者說對於他的成本費用構造，沒有進一步深入去探討、觀察，做一個合理性、類似性的比較，所以這個部分的話，我們也建議應該把相關法令再加以完備。

另外還有一點，逃漏稅沒有確切的證據底下，不應該用推測來處罰人民，這是現代法治國家人權保障的基本精神，很可惜我們所得稅法因為沒有明文規定，以致於現在實務上，早年大法官在337號、339號解釋，都會嚴守有逃漏稅才可以處罰人民，現在最近的解釋，已經發展成沒有逃漏稅也要按照逃漏稅來處罰人民，已經有這樣一個傾向了。最高行政法院在98年11月已經做出一個決議，人民沒有辦法舉證證明他的清白，沒有很多資料可以證明我沒有逃漏稅，或者沒有逃漏稅那麼多，他說對不起，誰叫你資料太晚提出來，他可以用莫須有的罪名加在人民身上，我們建議立法院應該注意到司法機關這樣不合理的一個現象，侵害人權的現象，應該要加以改善。
另外，我們認為國內的稅制，還有那麼多不夠完備的地方，是因為國內稅法研究發展過度落後所致，所以處於一種渾沌不明，大家不知道怎麼做比較合理的情況，我們建議立法院也好，或者有關部門，財政部門也好，是不是盡量多寬列預算，獎勵、補助國內稅法學的研究跟發展。這個部分基礎研究沒有做好，大家打一場亂戰，各說各話，沒有辦法做到一個公平、合理的稅制建構，這必須要觀念改變，如果今天觀念沒有改變，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

剛剛有委員提到跟考試院無關，其實我覺得這個案子跟考試院有相當的關係，為什麼？考試院國家文官學院專門負責公務員的培訓，公務員處事態度能不能符合中庸之道，能不能有利、不利納稅人的權利都能夠兼顧，研究發展是不是應該加強。

最後稅務機關的法治同仁，其實也是相當的不足，因為稅務機關處理的，都是這麼疑難雜症的法律問題，但是跟各位委員報告，跟大家報告，我們的財稅機關並沒有任何的法治人員的導入。國稅局設立有法務科，但是沒有法治人才，這個現象是很奇怪的，因為既然知道設法務科，專責處理疑難雜症的法律問題，卻不引進法律人才來處理，這是違反人力資源管理的做法。建議立法院能夠重視，相關部門財政部也能夠重視，是不是法務科都應該要由法律系所畢業的法治人才來擔任，這樣的話，大家在檢視適用這些法令的時候，更加的精準，否則目前的狀態就是模稜兩可、隨便處理就好了，這個現象要能夠改善的話，一定要有大量的傑出法治人才導入，才有辦法做得起來，必須要有人、必須要有法學研究、必須要有制度的研究，當然也有賴各位委員明智的處理。我抱歉耽誤太多時間，敬請各位先進多多指教，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