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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遙遠人聲 刻畫白俄車諾比事件

2017/01/09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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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舉

【記者詹舒婷、龔亭毓/台北市報導】「憶起車諾比那天,她突然激動地掩住雙眼,喊著:『大災難,大災難!二戰時,我親眼看著人殺人,縮在暗處的我被烏克蘭人救起。可是車諾比……比戰爭更恐怖!』她雙手合十、閉眼搖頭,恍若歷歷在目:『我在農場看見黑雲,以為快下雨。可是天空變成一種詭異的橘色,愈來愈亮、愈來愈亮。』」引自《遙遠人聲》中一位受訪者回想起車諾比核災時的反應。

獨立記者廖芸婕和導演林龍吟於二○一四年踏上白俄災區,深入了解車諾比核災在時間的消磨中遺留下什麼影響,並於日後推出多媒體網站《遙遠人聲》紀實報導。

廖芸婕、林龍吟決定探訪白俄

獨立記者廖芸婕,從政大新聞系畢業後,曾在中央社、蘋果日報擔任記者。二○一一年她離開報社,用背包客的方式前往多國旅行,以自由記者身分致力於國際報導專題,與台灣議題做連接。導演林龍吟,則是政大外交系畢業,在捷克FAMU電影導演研究所修習。兩人皆關心可供台灣借鏡的國際事件,造訪新聞自由度低的國家,近距離報導敏感議題。曾一起合作發表圖文紀實專題報導《我們掙扎,築起家園》,關心衣索匹亞水庫,報導完成後,他們開始發想下一個可關注的題材,於二○一四年決定探訪白俄,報導車諾比事件的影響。

「很多看似遙遠的事,其實沒有那麼遙遠。」廖芸婕說。車諾比核災發生於一九八六年,儘管至今已過了二、三十年,曾帶來的傷害,卻沒有因此煙消雲散。一直以來世人都將目光聚集於核電廠所在國-烏克蘭,卻忽略了受創更深的白俄羅斯。國內約三分之一的土地被汙染,從此以後白俄的新生兒多受疾病和癌症所苦。而廖芸婕和林龍吟決定探訪白俄災區,深入了解這些人的故事,向大眾呈現出車諾比受到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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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芸婕講述著當初想做這個議題的原因。                                      攝影/龔亭毓

提供台灣人一個不同的視角

二○○四年的廢核家園,台灣民眾開始出現相關的聲音和遊行。問到當初為甚麼會想做這樣的議題,林龍吟表示,當提到反核時,雖然這已是個爭論幾十年的議題,但大家通常都只參照台灣的一些新聞或辯論,於是他們想從一個大家都聽過但卻沒看過的事件—車諾比核災,來提供大眾一個不同的視角,再去想自身的處境。

一向不喜歡預設立場的廖芸婕說:「我在做報導時,不太想要是一個下結論的報導,或是當一個去主宰對與錯的記者,我比較希望是丟一個問題給大家,讓大家自己去思考。」

從遙遠人聲,聽見他們的故事

廖芸婕和林龍吟探訪白俄時,遇見當地居民娜塔莎,娜塔莎說:「白俄政府告訴人民,一切都安全了。但我想,只是因為國庫燒光了。」車諾比核災至今約二十年,政府率先否認核災遺患,宣稱大家正住在乾淨的土地上,並取消國民原有的醫療津貼、復元假期。

兩人還遇見七十五歲的凱特,凱特家中的牆上佈滿著玩偶與照片,照片中是她的孫女凱莎妮雅,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出生在一九八六年,也就是車諾比核爆的那年,好不容易長大、準備上小學時,卻突然被驗出原因不明的腦部病變而死。堅持住在老家,卻害怕就要這麼孤單一輩子的凱特壓抑著雙唇說:「我好怕一個人孤伶伶地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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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女凱莎妮雅的照片與玩偶。                                                     圖/遙遠人聲提供

走入多媒體雙語網站《遙遠人聲》

廖芸婕和林龍吟於核災二十九週年前夕,推出多媒體雙語網站《遙遠人聲》,將一系列的報導結合影音文字和環景素材,把當地最真實的一切帶到世人眼前,讓人有親臨現場的感覺。之所以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廖芸婕表示,她的報導是想影響那些原本對這個議題沒有感覺的人。

她說,某些社會事件既然存在已久,大部分具有知識背景或社會地位的人是知道這些消息的,但一般人就可能比較沒辦法去感覺到這些事其實正在發生,「所以我希望用一個相對容易讓人感覺到的方式,也就是Immersive image(浸入式報導),把人帶到現場去,做一個有環境感的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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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人聲Distant Echoes 多媒體雙語網站首頁。                          圖/遙遠人聲提供

林龍吟也說:「它不會有猙獰的五官、變色的大地、殘肢與遺骸。相對地,我們希望呈現那些短暫新聞畫面耗盡後,無人知曉的漫長平靜。那是超越你我任何生命尺度的漫長,沈澱在恬淡中,點點消磨著。」

踏上白俄後的感觸

廖芸婕對當地人有很深的感觸:可能是因為國家封閉,所以他們看到外國人來訪時,特別的熱情、開心,他們對人的熱忱,和早期的台灣很像,溫暖式的熱情,重信用重承諾,像我們上一輩那樣,謹慎、熱忱且和藹。

這趟深度旅程,林龍吟拍了上千張的照片,他說拍攝的當下是沒有帶太多想法的,因為要專注在攝影中,等到整趟旅程結束,最後將底片全部洗出來後,感覺才會湧現,才會去思索,抓到其中的情感。白俄給他的感覺,是寂靜的、隱晦的、經過時間洗滌的。事後要建構報導時,林龍吟問自己:「這要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嗎?不,其實它是很安靜的,就像下雪一樣。」

林龍吟(右):「這要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嗎?不,其實它是很安靜的。」  攝影/龔亭毓

對廖芸婕來說,整個報導最大的困難在於資料的蒐集與查證,因為蘇聯時代的歷史真相其實很難釐清,且白俄言論極不自由,資訊也不透明,再加上語言隔閡,必須在有限的情況下反覆查證有相當大的難度。

在《遙遠人聲》上線之後

在遙遠人聲網站上線之後,正反兩方的聲音開始進入討論,它變成一個平台,引起了關心核能議題者的討論。廖芸婕說身旁也有些人向她表示這個報導帶來的回饋,當然,也有反方的意見,認為此報導缺乏數據資料,無根據性。廖芸婕說,面對抨擊,並不會動搖她想繼續做紀實報導的心,但同時她也思考著,以這樣報導文學的方式呈現,是優點還是缺點。

《遙遠人聲》榮獲曾虛白新聞獎、卓越新聞獎,入圍4A設計獎,對廖芸婕和林龍吟來說都是莫大的肯定。這種浸入式報導和說故事的方式,在此網站推出後,台灣也有許多人開始效仿。《遙遠人聲》讀者林立翔表示,在看報導時有一幕是在一個兒童病房內,搭配上周圍寧靜的點滴聲,就好像是應該要爆發出來的悲傷但卻意外平靜,壓抑在裡面,讓他很能體會當時的氛圍。

廖芸婕:其實沒有那麼遙遠

廖芸婕在《遙遠人聲》中提到娜塔莎:「社會大眾不討論車諾比,課本裡的歷史也變得死板生硬。教師娜塔莎說:『高中生喜歡打電腦、看恐怖電影……但對了解這些事件沒有興趣。』歷史被迫被丟入陰暗的角落。白俄民間組織、各國際組織在白俄境內進行車諾比相關醫護、重建行動,不但難獲白俄政府支持,也難引起社會關注,窒礙難行。」

廖芸婕說,台灣當下的每個議題都已經有很多新聞人在努力,較缺乏的是長期追蹤,而反觀國際,許多事件其實都可以是台灣的前車之鑑,所以她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大家看見:「即便我寫的是國際議題,但其實我都是在影射台灣;要知道很多看似距離、時間遙遠的事,其實沒有那麼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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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俄車諾比核災廢墟中,警示牌與生機並存。                                     圖/遙遠人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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