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可安好? 作者游藝 臨終為人子的努力與關懷
一個半世紀的傳奇裡有以下這則文章,轉貼分享,為人子女對父母也有無限的牽掛,其情感不下於當初父母養育時的劬勞。當自己已步入初老之際,怎能不兢兢業業過日子,要好好保養身心靈,以免造成後輩日後不可避免的負擔。
好奇寶寶日積月累蒐集了些醫學知識與健康資訊,與您分享,兩者的不同在於醫學知識有提到有醫學文獻可供餐考,健康資訊沒有註記,可能是經驗之談,分類也許有誤請包涵。
醫學知識 22篇
http://www.peopo.org/curiosity/category/3972
健康資訊 97篇
http://www.peopo.org/curiosity/category/8086
父親,您可安好? 作者游藝
http://www.wretch.cc/blog/jiuqing/17302814
受二姐託付的法師,在入定的境界中,看到父親在一團強烈的佛光壟罩下,正歡愉的坐在佛前聆聽說法
十二年前,僑居南洋的二姐,安排好父親期待許久的年度旅行,便打電話回臺,請父親即日動身。
父親期待旅行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二姐總貼心地把旅行安排在台灣氣候最酷熱或非常濕冷的夏、冬時節。父親因此能享受到相對涼爽的南洋氣候。對喜歡熱鬧但身體孱弱的父親來說,為躲避酷熱或濕冷天氣,而只能待在室內,無疑是一種不可忍受的禁錮。
父親身體的孱弱,源自在那之前八年感染的肝炎。但真正令人難安的,卻是在為醫療肝炎而順便做全身檢查時,發現肝內長著腫瘤。
檢查當天,檢驗師看著結果,表情非常嚴肅地在父親面前,對我們說:「腫瘤不小,要趕快手術處理,不能拖!」當下,全家人都跌入恐懼深淵。
然而,因為主治醫師已作了定時預約,表面鎮靜的父親,就只能心神不寧地熬過漫長的一個星期,才看到醫師。主治醫師看完檢驗報告,提出下列幾項考慮因素:
1﹒腫瘤所在位置,對傳統手術方法來說,風險相對較高;
2﹒腫瘤的大小,看來尚不會對周邊產生明顯壓迫;
3﹒父親年事已高且身體並非十分硬朗,對大型手術的體能消耗,其承受性必需列入考量;
4﹒況且,醫療技術突飛猛進,創傷性較小、風險較低的侵入式醫療法,有可能稍後產生。
他因此建議先逐月追蹤監視腫瘤大小變化;如果安全,換成每三個月追蹤一次;如果可以,再進一步換成每半年追蹤一次。如果發現腫瘤成長速度增快,或大到具威脅性,再考慮手術。這樣,對父親的整體狀況而言,應是較佳選擇。
父親聽完後如釋重負,非常歡喜地接受了醫師建議。
我心中也因此產生一種想法:醫檢師即便看檢驗結果的經驗老到,醫療決策畢竟是主治醫師的責任。雖然,醫檢師是心懷善意,提醒病家醫檢結果的嚴重性,卻著實不宜當著病人面提出個人醫療意見。因為可能引導病人走向後果不明的決定。
從那時起,二姐夫為協助二姐滿足盡孝心願,便著手規劃了上述的年度南洋旅遊行程。這一旅行,也成為父親每年最盼望的一段時光。
隨著時間遷移,父親不甚硬朗的身體,逐漸顯現出老化的種種症狀:不能爬高、容易疲倦、不易入眠……而多處骨刺更使他躺臥難安。逐漸地,連他最喜歡的跑圍棋社下圍棋、和老友聯誼,也漸次減少。唯獨去南洋的旅行,每年仍能令他盼望不已。
但事不從人願,進行肝腫瘤追蹤監視的第六年,醫師發現腫瘤生長速度加快,有必要採取積極性治療手段。不過,此時醫院方面已成功發展出適用於父親這種病例的肝腫瘤組織栓塞技術。該手術方式,雖不保証可以一次清除所有腫瘤組織,但對父親這類體質虛弱的病患而言,卻是較為穩健、安全的技術,至少可以達到遲滯腫瘤擴張的目的。
由於長時間與醫師配合,產生了信心。對於這次手術,父親便比較釋然。更令父親覺得高興的是,手術後一日即可回家,再隔一周,他便可快樂地踏上二姐充滿孝心安排的旅程。
隨著年歲增長,令人掛心的事實是:父親對身體老化帶來的不適感綿延不斷、無所不在、所佔時間比重越來越高。到南洋的旅遊,就成為少數能轉移他不適感的活動項目之一。
回到本文一開始的十二年前(也就是發現腫瘤的第八年),二姐按例在安排好旅遊行程後,便催促父親動身。
同時,醫生卻要求父親安排時間再作一次肝腫瘤栓塞。由於前兩次手術均非常順利,父親便希望做完手術後再去旅行,認為心中沒有牽掛,旅遊才能盡興。便決定延後旅遊行程,先動手術。
得知父親的決定,二姐心中忽然覺得忐忑不安。篤信佛教的她,便即刻去找一位她常親近具有遙視特異能力的上師,懇請上師幫忙判斷父親的狀況。上師告訴二姐:會有曲折,終究平安。聞此,二姐稍感心安。
手術像往常般展開。但實際進行栓塞的時間,比往常久些。當時,我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但很快因需要照顧出手術房的父親而被掩蓋。手術後的父親,顯露倦意,但可感覺到精神的輕鬆與平靜。當時我想:他應是想著兩天後便可享受南洋溫潤的風光吧!
在病房中靜養的時間已超過往時可以回家的長度,父親卻開始覺得腹部疼痛、悶塞不適。針對父親的狀況,值班醫師會集內科醫師,做了進一步檢驗與處置,狀況卻一直未好轉。次日,主治醫師召來內外科醫師進行評估後,認為病源在於膽部,並擴及腸道。按症狀的發展及內科已作的醫療措施來看,內科醫師認為已無為能力,如果僅依賴內科作為,時間最長將撐不過三天。外科醫療或許尚有希望。
外科醫師卻面色凝重地告訴我,按父親體能狀況評估,如果決定進行外科治療,第一步難關便是麻醉,而父親必定無法承受正規的麻醉劑量。但是,病家如果仍然願意進行手術,那麼外科團隊必定全力以赴。
聞此,我只好進一步徵詢醫師,根據他們的經驗,類似的病例成功機率如何?答案是:非常低!猶豫了一下,我決定趁父親仍然清醒,告知實況,由他自行下決定。
父親在聽完醫師的說明後,默想了五分鐘,說到:如果手術是僅有方法,那就進行吧。
手術在午夜時分開始進行,天色破曉時完成,推進加護病房觀察。主刀醫師告訴我,如他們所料,麻藥使父親進入緊急狀況,但經搶救,最終完成手術。再下來,要觀察父親能否回到安全的穩定狀態。
當時的我,心緒大亂,腦中交替出現父親決定接受手術時堅毅的表情,以及他平日抱怨,因老化引起的骨刺疼痛、行動無力、無法安眠等等無奈與哀嘆。不禁真恨自己,無能替他解苦!
手術後約兩個小時,院方通知父親進入病危狀態。
慌亂中,我只能站在加護病房門口不妨礙別人進出的位置,虔心祈求觀音菩薩佛力加被。
我相信:如果父親神識會離開他的身體,必然聽到我的呼求。所以,我告知父親,如果命運已然如此,那就忘了他這殘壞的軀體吧;如果,他希望留世,我會盡全力照護他;如果父親決定他去,就容我祈求觀音菩薩,引領父親去淨土,希望父親不要誤入他途。同時,我懇求觀音菩薩,不要捨棄我的父親,並帶領他至菩薩座前,為他講經說法,使他蒙恩能得正法!
父親在我不斷的懇求中,走完了生命旅程。
在父親臨終之際,遠在南洋的二姐,因為不希望打擾徹夜守候的親人,並未直接打電話回臺詢問,而是一早就跑去面見法師,希望得知父親狀況。
受二姐託付的法師,在初次的定境中,一無所獲。出定後,告訴二姐這個對他而言違常的現象。二姐因心中焦慮,再度肯求法師。再次入定的法師,在定的境界中,首先只看到一團強烈佛光;隨著定境加深,進一步看到父親在強烈佛光壟罩下,正歡愉地坐在佛前聆聽說法。二姐聽完出定後法師所言,不禁號啕大哭。待情緒略為穩定,即打電話回臺,證實了這不幸事實。
二姐夫婦隨後返臺,參加了父親的告別式。一切儀式圓滿後,我們提起父親臨終數小時的經過,不禁心生感恩。
當時,我在加護病房外做的是靜默禱告。我從來就不認為佛學是宗教,並認定佛學是一種哲學,那些依其說而作的人,不過是力行該哲學的一種生活方式。同時在那之前,我並不知道二姐已是虔敬的佛教徒,更不知二姐與法師結緣之事,因為二姐認為宗教信仰是個人的事,因而從未向我提及。
我的懇禱,居然將一家人聯繫在法師的定境中。
於父親往生十二周年前夕,我不禁祈問:
「父親,您可安好?」
回應文章建議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