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評]心裡住著獅子的女孩 Hurry Down Sunshine

作者：麥可．葛林博
原文作者：Michael Greenberg
譯者：張思婷
出版社：木馬文化
出版日期：2009年08月05日

在瘋狂和理智之間，有一道清澈的線，那是存在每個靈魂中的黑暗疆界……
 
　　《心裡住著獅子的女孩》這則故事發生在一個非比尋常的夏天，那年，麥可．葛林博十五歲的女兒莎莉，發瘋了。她站在紐約格林威治村的街頭，眼前突然出現幻象，接著場景轉換，來到曼哈頓一家精神病院，病房內與世隔絕，病房外正值紐約的溽暑。「我好像要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去，再也回不來了，」莎莉突然清醒過來，迸出這段話，但說著說著意識迅速飄離，究竟飄到了什麼地方，她父親作夢也夢不到。書中全程記錄莎莉罹患精神病的點點滴滴，描寫躁鬱症如何影響莎莉和她的至親，包括祖母、生母、繼母，還有最最重要的—作者本人。

瘋子, 肖仔, 神經病(老實說, 應該是精神病才對)這些我們習以為常的口頭禪, 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嘲諷著我們的朋友, 或是羞辱著我們討厭的人, 如果有一天, 我們當中的親人真的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我們會如何面對。

這本書的作者, 忠實地記錄下他的女兒, 在那個暑假, 從一個才華洋溢的少女, 變成必需要服用精神病藥物, 在療養院中住上一段時間, 並且逐步回歸正常生活的過程。當中的闡述, 不單單只有病患的外在行為表徵, 像是攻擊, 退縮等等, 也詳細地描述了病患使用的語詞, 以及她心中的想法, 期待的目標。一個精神病患並不是生活漫無目的的, 相反的, 她可能是突然因為幻聽或幻視, 而開始有了一些"啟發", 覺得自己看到或知道了常人所不了解的事, 進而覺得自己有目標要讓大家都知道。

但顯然大家都不這麼想, 因此她的積極作為, 努力達成的目標變成了騷擾別人的行徑, 然後大家開始閃躲及排擠。

另外, 作者也花了許多的篇幅, 去描述包括自己的所有家人, 鄰居, 陌生人, 醫療人員等等的想法, 做法。也許是因為作者本身就是寫小說及劇本的, 所以在用字遣詞上, 可以精準地修飾每個人的行為, 比較特別的是, 我們在過程中, 看到身為一個父親的焦慮, 同時要面對前妻及現任女友的責難, 生活上所面對的困境(包括房租, 工作), 旁人的異樣或同情眼光, 再外加還要處理一個生活有狀況的哥哥。人的生活不可能因為一個女兒發病, 就暫停下所有的事, 但這件事對人的生活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作者的筆觸讓人清淅可見。更重要也更難能可貴的是, 作者並非以一個受害者的立場去說這個過程(當然也沒那麼正向啦~~), 所以我們不會被負面情緒牽著走。

故事中有幾個重點:

1. 一人發病, 多人反省 -
莎莉發病了, 於是大家開始檢討, 父親在思考是不是因為離婚的緣故, 哥哥認為是自己從小就逗弄妹妹, 其他人覺得自己平常對莎莉太縱容或是太嚴格。而奶奶則是回憶起另一個有精神狀況的兒子(父親的哥哥), 認為是自己從小就忽略了他。大家忙著找原因, 而最容易的方式是怪到自己的頭上(或是可能怪到別人的頭上)

2. 面對同樣的病人, 兩種立場
家人的立場總是保護的, 為病患做解釋的; 相對來說醫療人員的立場就讓家屬常覺得不盡情理。東西要被檢查, 沒收, 探病時間要被限制, 該吃的藥, 該被限制的區域不得逾越。這些事讓人覺得這些醫療人員真是官味十足, 但等到病患發病時, 有嚴重的妄想, 甚至是行為影響到其他病人時, 家屬又無法克制只能求助於醫療人員。反之, 醫療人員平時一板一眼, 似乎不通人情, 但能夠和病患保持一個適當的關係, 讓他們在處理事情上更明快且果決。

3. 吃藥的感受(先提醒: 這不適合嘗試, 連大人都不行!!)
在作者看到女兒服藥後, 從原本的躁狂一下子跌到無底的深淵。沒有精神, 打呵欠, 做事緩慢, 發呆, 原本神采飛揚, 散發文采的女孩子變成了呆滯的狀態。作者用醫療的觀點去說明了藥物的作用, 卻不能去理解服完藥當下的感覺, 為何會變得如此??所以他決定做一件事 -

吃一份女兒服的藥的劑量...

然後, 他清楚了, 那種緩慢, 行動和思緒無法同步的感覺, 那種不斷中斷思考的連結, 造成無法正常判斷一件事, 閱讀完一個句子, 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那是我們平常人所無法理解及感受的, 但作者用生動的筆觸描述出來。我們可以開始了解, 為何醫生會開藥, 而藥的作用是什麼, 痛苦又是什麼, 我們也會開始將心打開, 不再只期待以藥物來解決一切行為問題。

而第 4個, 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精神疾病可以控制住, 但它不是說走就走, 結束後從此大家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它可能還是會對這個人有一些影響。
過了一個暑假, 莎莉回到了學校, 正常地上課, 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進入了大學...
三年後她休學了, 因為躁鬱症又再次找上她...
然後經過醫療, 一切又回復了正常, 她有了一段美滿的婚姻, 接著....

去看看這本書吧...

我想, 莎莉之後的一段話, 讓我們了解, 治療精神病並不是要終結, 而是要找到方式和它共處。
『我正在學習辨認病魔何來臨, 』『這樣我就可以先閃開, 或至少趴在地上, 就跟身陷槍戰時的反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