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節的心事：一個都不能少！ 許禮安

南丁格爾說：「一個人早死並不可悲，可悲的是在活的時候，沒有做有意意的事！。。。」許禮安老師在他對學生的課堂上說了這樣一番話，對我們也有很大的啟示。他本人將講課內容放在網路上傳播，積極推動護理體系的健全化，就是在作一件有意義的事！其實除了對我們有意義，對他自己和其親人也能受惠。不要以為老了無法照顧自己時，細軟收拾一下去住養老院即可，您看許老師提到護理人員為了他們自己的方便，可以擅自將老人家插鼻胃管，真是匪夷所思。在我們這一代都如此，再不改革，當我們到那種地步時，真是難以想像。

護士節的心事：一個都不能少！ 給美和技術學院護理系（夜二技護四丙/丁）

 許禮安

在今年國際護士節（98-5-12）的前一個夜晚，我剛好在美和技術學院護理系兩個班級講課，是「生命末期療護」課程第十二週次，本週主題是「終末期脫水/瀕死現象與處理/死亡的準備」。 我有些話是因護士節有感而發，一定要在這樣的夜晚告訴畢業班的她們。等大家幾乎到齊時，我告訴她們：「一個都不能少！」因為如果隨便放過一個讓她們畢業，除非她將來不當護理人員，不然每一個都可能危害到將來被她照顧到的無數的病人和家屬。 我有幾句話希望大家將來會記得： 第一、勇敢承認自己有所不能或不會。有些醫護人員不會還裝會，或者誤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能會傷害到病人與家屬。有許多醫護人員不敢對病人與家屬說：「我不會」、「我不知道」、「我無能為力」，這樣的話能說出口必須要夠勇敢。我們敢於承認自己不能或不會，敢求助於其他能與會的資深或專科醫護人員，就能減少對病人與家屬的傷害了。 第二、永無止盡的學習。承認自己不能或不會之後，不是就這樣糊里糊塗的混過一輩子，緊接著理所當然要做的就是必須永無止盡的學習。過去護理人員的制度會出現所謂的「萬年護士」，現在改成和醫師一樣，每六年要換領執照之前必須通過多少時數的繼續教育課程學分，這是幫助護理人員與社會大眾。 雖然有少數護理人員覺得：要輪三班辛苦工作，還要用自己僅有的休假時間去上一堆課，簡直是不人道。（符合有本書名叫：「老娘幹嘛這麼累！」）可是我之前在某慈善醫院遇過一個萬年護士，她護理系畢業後結婚生子，二十年後重出江湖，以前學的東西老早就忘光了，記得的搞不好已經是錯誤的了，幾乎什麼都不會，最後被安排跟某個病人很少的門診，以減低她對病人的危害程度。

我相信大家都不會希望將來自己或親人遇到這樣跟不上醫學進展的萬年護理人員吧！ 第三、一直盡心盡力。我們都不是十全十美，但別忘了要一直盡心盡力。偶爾想偷懶的時候，應該要想到將來自己與家人都不會希望遇到懶惰的護理人員。當我們粗魯或不合人性的對待病人與家屬的時候，應該要想到那可能會是將來我們自己與家人同樣會遭遇到的對待。 第四、最近是護理人員接受優良護士表揚的季節，將來你們有人成為優良護理人員的時候，你可以不用承認我曾經是你的老師；同樣的，將來如果你是差勁的護士，我也不會承認你當過我的學生！ 我現在對於醫學系同學都開玩笑說：「要夠優秀的，我才敢承認是同學。」請問：對於少數收受紅包、協助貪汙或醫德淪喪的醫界敗類，他的同學會自己提出來說我和某某是同學嗎？如果是我，我還怕髒了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呢！ 最後，記得自己有一天一定會成為家屬甚至病人。有些朋友問我：「你的觀點怎麼經常和多數醫生不同？」我說：「因為我在成為醫師之前，我的身分是病人（我從小就體弱多病）；在我成為醫師之後，我經常還同時也是病人。」我們醫護人員既然擁有知悉生命奧秘的特權，就要謹慎使用，一旦濫用之後，生命的循環終將會回到我們自己與親人的身上來。所以，我後來有機會就想要提醒醫護人員：不要忘記醫護人員的身分只是暫時借用的，我們真正的身分終究會是家屬和病人！

 許禮安98-5-11（一）晚上講於屏東美和技術學院護理系

98-5-12（二）午時補寫於高雄市張啟華文化藝術基金會 護士節學習南丁格爾 醫療體系的人性化改革之一 許禮安

我經常去各醫院對護理人員演講，有時我會問：「你們都自認為是南丁格爾的徒子徒孫，請問看過南丁格爾傳記的舉手？」有時一兩百位護理人員當中舉手的竟然只有小貓兩三隻，不知道她們是客氣還是害羞。我會接著說：「如果妳們都沒看過南丁格爾的傳記，不知道她當年在做些什麼，那南丁格爾要不要承認你們是她的徒子徒孫呢？」 我在四年前看了一本「南丁格爾與近代護理」，發現南丁格爾的一生，其實一直都在進行醫療體系改革的工作。南丁格爾說過：「一個人早死並不可悲，可悲的是一個人活著卻不作有意義的事情，醫療改革是我人生最後的一場戰爭，是我的生命，只要我一息尚存，就會堅定的走下去。」（「南丁格爾與近代護理」。張文亮教授著作，校園書房出版社。1999年初版。）

南丁格爾說過：「行政上的刁難常是管理者權力慾，期待被滿足的地方。這在醫院管理上，就常看到病人要冷得顫抖，才有可能獲得毯子，或是痛得叫破嗓子，才有可能獲得一點照顧。為此，愈不斷要有人提出需要的地方，就是管理愈差的所在。」（「南丁格爾手記2：是誰在遠處吹醒了那一支號角？」南丁格爾/原著，張文亮/編譯。校園書房出版，2004年初版。） 我因此覺得：有本事的護理人員應該在病人還沒發抖之前就觀察到病人的不適症狀，在病人冷得顫抖之前提早給予毛毯或是烤燈，以及其他必要的進一步評估檢查與處置。許多人誤以為安寧病房就是：病人痛就給他打止痛針。這其實是極大的誤解！根據南丁格爾的觀點，安寧病房的疼痛控制必須有本事讓病人不會痛起來，或是在病人痛到哀號之前就應該儘早給予止痛。如果要等到病人「痛得叫破嗓子才有可能獲得一點照顧」，根本就是不及格的安寧病房了。 反觀我們現在的醫院管理是：當病人冷得想多要一條毯子時，護理人員要嚴肅地告訴病人：「醫院規定一個病人只能給一條毯子，多給你一條毯子就會害我違反規定！」虧我們現在有很多通過評鑑的醫院都號稱「以人為本」、「人本醫療」、「以病人為中心的照顧模式」！我深深覺得：以病人和家屬的立場看來，在某些時候，醫院管理的另一個名稱根本就叫做「違反人性的管理模式」！

 我認識許多護理朋友都說：「我老了以後，一定不要去住安養中心或護理之家！」我心中感到莫名的可憐與可怕，因為我們竟然創造了一種將來自己不敢住進去的照顧服務場所。 可是當我們知道照顧的真相，有時候只是一個心態「乾脆我餵你比較快」，就會讓老人家瞬間喪失自己進食的功能，更可怕的是：據說有安養中心覺得用餵的還是太慢了，也不管他們是否還能自己進食，就乾脆幫每個老人家的鼻子裡面都插上一條鼻胃管，直接灌牛奶會更快。 除非你不幸沒活到老，不然只要你將來活得夠老而且你有子女，子女就會把你送進去，如果沒有子女，政府就會把你送進去照顧機構裡面。我想在此提醒大家：如果將來老了不想住進這樣的安養中心或護理之家，除非我們現在就開始進行人性化改革！ 另外，我想讓大家認清電腦化醫療已經到什麼樣的可怕程度了。

目前台灣合格的醫護人員都有一張行政院衛生署發給的「醫事人員憑證IC卡」，四年前在我還是公務人員時，我曾打電話詢問衛生署的發卡單位：「請問我的醫事人員卡如果遺失了，是否就不能看門診了？」當時我是想要藉機休假，等新卡做好發下來總要幾個工作天吧，當中我就可以不用請假的正當休息了。衛生署發卡單位長官當場給我的答覆是：「沒錯，」而且還補上五個字的經典名言：「認卡不認人！」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他是說其實是那張卡在當醫師而不是我，我只要沒有那張卡就馬上不被承認是醫師了，只要有人撿到那張卡又剛好知道密碼（密碼通常就直接貼到卡上），他就可以是醫師了。請問你要相信我還是相信那張卡？你要相信人還是相信電腦？這就是我為什麼試圖要在已經全面電腦化的醫療體系裡面，舉起人性化改革的大旗！ 我會繼續努力寫一系列的探討文章。我私下開玩笑說：我要把南丁格爾她老人家抬出來幫我擋子彈，有人要質疑我的觀點之前，請先去解釋或駁斥南丁格爾說過的話。如果你覺得這些話有問題，那都是南丁格爾說的，別推到我身上。

許禮安98-5-12（二）護士節午時於高雄市張啟華文化藝術基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