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褻瀆的山

文／卓亞雄（聯合報記者）

人在山中便是仙，攀上山頂我為峰」，這是爬過山的朋友都體會過的意境。登山之樂，是靠著喘氣、汗水交織，芬多精和著蟲鳴、鳥叫，一步一腳印得來的。不過，在商人促銷休旅車的商業利益、政客為了觀光客倍增業績的高山纜車計畫強攻下，珍貴、敏感的高山生態系，勢將面臨前所未知的變數衝擊。

國內一家車商推出新款四輪傳動休旅車，為了要打響第一炮，再創「路是人走出來的」風潮，設計了一套四驅車強登玉山的宣傳活動，這個月下旬聚集四驅車好手攻下玉山。

計畫之一，是以直升機吊運一輛新車到玉山北峰峰頂。可以想像的是一張仰角拍攝的四驅車攻頂神勇照片，配合「山是四驅車攻下來的」、「比玉山頂還高的四驅車」……之類的宣傳辭令，隨即在電視、平面媒體密集出現。所幸，這項大膽的構想迅即為國家公園當局否決。

上不到峰頂，但相關的破壞卻仍不斷累積。車商宣稱將花15個小時走高難度林道到塔塔加鞍部，合理的路線推斷是走沙裡仙溪林道接新中橫公路，或郡大林道上八通關。這些林道在民國81年中央全面禁伐天然林後，感謝公路界耆宿嚴啟昌「路斷不修」的睿智決定，認為只要車輛進不去，只靠人的雙腳，破壞會大幅減少。果然不好久，箭竹、芒草佈滿路徑，加上自然的坍方，阻絕人們侵入破壞，讓野生動物有了休養生息的機會。

但近年國內興起操駕休旅車走向戶外的風氣興起後，標榜強大越野能力的四輪傳動車不斷穿越過去轎車抵達不了的地帶，再度肆虐台灣山林。3年前，丹大溪一帶發現水鹿、山羌、長鬃山羊遭集體屠殺，怵目驚心的景象背後，說明機械力對好不容易才獲休養生息的山林的荼毒。

高山纜車政策也讓人憂心山林加速破毀。當權者吝於溝通，放話重批反對者「思想幼稚、智識貧瘠」，似意味執政者已鐵了心。但無論如何，高山纜車頂多只是觀光、建設及社福混合計畫，很難稱之為親近山林、環境教育。觀光客來到峰頂，只有到此一遊的留影，卻留下垃圾、汙染以及未經評估的環境衝擊。

山，要尊敬、親近，不該挾機械力粗暴褻瀆。

本文轉載自聯合報民意論壇

(本文刊載於荒野快報15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