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畫布揮灑人生　陳明山筆下堅持

【記者張雅婷／嘉義溪口報導】

　　40年未曾停過的畫筆，精彩戲曲表演背後有著另一則故事。長期在家「面壁」的佈景師父陳明山，從事布袋戲、歌仔戲、醮壇＜註一＞、藝閣＜註二＞等佈景彩繪工作，基於對傳統技藝的堅持，他認真地對待每件作品，透過精彩的畫布為台上戲碼增色，更希望能夠將此項技藝傳承下去。

　　陳明山的畫筆並非一開始就執在手掌心。由於小時候家道中落，讓他放棄考上的初中到處當學徒。基於對上學的渴望，讓在戲院兜售零食的陳明山遇到同學時，總會羞愧地躲在一角。直至偶然的機緣下，陳明山受父親鼓勵前往張錦濤師父處所作學徒，進而展開他揮灑畫布的一生。在當學徒的日子，陳明山經常半夜偷偷起床臨摹師傅的筆法跟創作，對於師父分配的每份工作，即便只是洗畫筆，他也樂意去做。對他而言，作學徒的感想就是要「勤！」，因為每個工作都是學習機會。當兵之際，陳明山也不忘回來向師父討教，就怕忘了往日習得的好手藝，陳明山對佈景工作的堅持就從那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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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山的布景，不僅講究筆法細膩，更求作品的立體感、螢光效果及中間色的呈現。
記者張雅婷／攝影
 
　　「面壁」，是陳明山40年來繪製傳統戲劇佈景的生活。由早至晚，從裁木、綁布到執起畫筆，陳明山一手包辦所有工作。為求作品的盡善盡美，他寧可花一個星期完成別人兩、三天即可完成的作品，從木頭去節、畫料選取，至畫布打底上色，每個環節陳明山都不馬虎。陳明山說：「客人來找我，就是希望看見我的好手藝。」對於自己的技藝，他認為永遠都有進步的空間，每件作品都是一個學習的機會。即便畫布景的日子沒有假日，一年中僅有過年兩三天可以休息，他仍用坦然的心來面對，陳明山說：「客人拿錢來讓自己練習，多好的機會。」「要做就一定要做到好」是陳明山的行事態度，陳明山妻子陳秀琴表示，他對這個行業很執著。即便吹毛求疵的行事態度讓陳明山創作速度不及他人，陳明山仍對作品有所堅持，精雕細琢每個小地方。
 
　　擁有一身的好手藝，以及對作品的用心，正是陳明山吸引每位顧客的原因。三代光顧陳明山佈景的隆興閣掌中劇團團長廖昭堂說：「我欣賞的就是明山做事很謹慎、實在，別人忽視的小地方他都會注意到。」繪製佈景的大工作量及趕件壓力，從未減少陳明山對作品的用心。對於佈景繪製工作辛苦，利潤卻又不高的情形，曾經有人向陳明山提出轉行的建議，甚至勸他不必對作品如此用心，對此陳明山皆一一婉拒，因為畫佈景出身的他認為，客人要的就是他的手藝，而他也希望能給客人超值的作品。陳明山不僅對作品堅持，更重視自己的名聲及信用。3年前一場工作，陳明山意外鋸斷自己的姆指，當時正逢「2006台北偶戲節」，基於對他人的承諾，讓陳明山淌著血、綁者筆也要將佈景完成。

　　雖然對佈景工作相當執著，20年前陳明山也曾為現實壓力出走過。由於繪佈景工作需承受長期的心理及身體壓力，加上工作所得的利潤低，為了養家陳明山毅然決然的放下佈景工作。10年期間，陳明山以畫筆在外奔波，從事繪製藝閣、壁畫、電子花車等工作。直至有次慶典，陳明山偶然看見他人繪製的布袋戲佈景，驚覺佈景的技藝開始沒落，不少佈景畫家為求快求便，畫景筆法顯得簡單又隨便。為了提升戲劇佈景技藝的水平，陳明山決定重返「面壁」生活，希望藉由同業間鼓勵競爭的方式，讓佈景的技藝再度受到重視，並透過收學徒的方式，將此傳統技藝發揚出去。陳明山說：「現在畫佈景真的是為了要傳承。」然而費時費力的工作，不少求師的學徒往往不到半年便紛紛求去，其他原本從事此業的人員也在經濟壓力下，轉至其他副業。目前台灣民俗戲劇佈景的傳承著實令陳明山感到憂心。

　　重拾「面壁」生活的陳明山，依舊秉持他對作品的堅持，即便年過五十的年紀讓他僅能兩星期創造出一份作品，他仍希望有更精緻的作品呈現。如今，工作繁忙的陳明山更撥出時間參與初中夜間部，一圓他小時候的夢。

　　＜註一＞醮壇是道教為舉行齋醮儀式而佈置的祭壇。

　　＜註二＞藝閣是一種以搭設人物、佈景為主題的傳統花車，車上由真人扮演各種神話、戲劇人物，並佈置亭台樓閣，藉此呈現民間傳說或小說戲曲之故事情節，又稱「詩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