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天地祭鬼神 金紙業道興衰

    【記者顏彰毅報導】在世界上的各種信仰中，中國人的道教民間信仰最具有特色，焚燒金紙更是代表中國人的信仰意念。金紙從長久以來，被視為祭祀中最重要的物品，甚至是焚燒後，才會心安。然而在現代化的趨勢下，金紙文化及產業受到挑戰，包括環保觀念、進口貿易量大……等，都不斷在改變金紙的傳統文化。

     金紙的起源，有很多種說法，最耳熟能詳的傳說是，在東漢時，蔡倫為了推廣自己發明的紙，和妻子串通好，上演一部燒紙就能使死人復活的戲碼，因而聲名大噪。至於紙錢的由來，則可以追溯至遠古時期的傳統觀念，秉著靈魂不滅的想法，認為人在另一個世界也需要物品，而產生器物陪葬的方式，錢也是物品的一種，因此延伸出紙錢。

     經過中國改朝換代兩千年來，紙錢習俗一直延續至今，雖然型式有改變，但用於祭祀神靈的意識，卻沒有改變。而祖先漂洋過海來台灣後，仍保有此習俗，燒香敬神六十年的蘇先生表示，該焚燒金紙的時候，就是要燒，不然心裡會感覺怪怪的。在台灣的農業時代，農曆初一、十五，每家每戶都會設香案拜拜，因此這幾天可以說是，金紙店每個農曆月中生意較好的日子。

   要是遇上了大節日，金紙店的人手更是忙不過來，尤其是農曆七月十五日中元普渡，不僅客人上門多，就連銷售量也是居全年之最。為了應付農曆七月的銷售量，在雲林開業已經數十年的長益金紙店負責人許媛卿說：「從農曆六月就要開始囤貨，幾乎是全家總動員，不然人手會忙不過來。」而開店半世紀之久的瑞發金紙店店長陳文瑞也說：「愈接近七月半的日子，送貨的貨車沒有停過，都得從早上六、七點，一直忙到晚上十一點才會休息。」

    不過這只是一年之內短期的銷售暴漲，整體長期銷售量仍是持續往下降。民國八０年代後期是台灣經濟最繁榮的時期，也是金紙賣得最好的時機，大家都有能力，願意多花一些金紙錢，來酬謝神明。但隨著經濟下滑，物品都漲價，薪水卻沒有漲的Ｍ型社會成型下，民眾都縮緊荷包，減少這方面的支出，民眾謝佳琳說：「以前到宮廟拜拜，還會特地到金紙店購買幾百塊的金紙，但現在大多買廟裡的金紙，幾十塊就解決了。」這使得金紙產業型態出現轉變。轉變的原因，有一部份是業者響應政府的南進政策，在經濟繁榮的年代，從事金紙產製利潤高，許多工廠為了獲得更高的收入，將工廠遷往東南亞。東南亞工資低廉、原料足、運輸便利這些因素使進口金紙擁有便宜的優勢，讓台灣的金紙市場高達八成，是販賣進口貨物，更因此出現上、中、下游批發商的結構。

    在東南亞設廠的是製造商，貨物通過海關後，就由上游廠商接手，再由中盤商去批發，最後下盤商零售。本身是中盤商的益全金紙店老闆王進炎表示，時機不好的時候被裁員，很多人轉而想自己創業，因開設金紙店，不需自己製造，只要向中盤商批發，就可以當老闆了。這種情形在較鄉下的地方，就更明顯了。北部地區隨著社會工商業發達，燒金紙的民眾愈來愈少，加上都市化程度高，公寓裡更不可能燒金紙。由於限制愈來愈多，北部金紙的銷售漸漸往下滑落。

    城鄉差距大，金紙產業在中南部仍有龐大的市場存在，雲林縣禮儀用品商業同業公會秘書王小姐說：「目前沒有對金紙產量進行確切統計，但雲林縣的產製和銷售量可以排名全台前三名。」由於鄉下人對傳統習俗的重視，雲林縣禮儀用品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鍾焜鏞說：「全國一年在金紙方面有八十億元的銷售金額，其中雲林縣即佔有將近十億元。」如此龐大的金額，才會讓許多人回鄉投資開設金紙店，但供過於求，又一味的販賣進口貨物，每家店的東西都一樣，為了讓顧客上門，只好削價競爭，讓許多店家時常為利潤低薄，頭痛不已。讓店家更頭痛的還有環保問題，燃燒金紙而產生的空氣污染，讓政府相當重視。

    台北的行天宮、龍山寺已禁止民眾燒金紙，其他地區也有相關措施。嘉義市環保局每年在中元普渡都會宣導集中燃燒政策，嘉義市環保局二課課長蕭令宜表示，為了不讓民眾對金紙在焚化爐燃燒有不敬的疑慮，也並表達尊重，特別有淨爐的儀式，並請來法師頌經渡化。  

   傳統與現代的明顯衝突，金紙就是最好的例子。衝突點上，業者仍然保持樂觀的態度，王進炎說：「畢竟是傳統文化的東西，在未來仍有市場存在。」金紙和民間信仰是相輔相成，在現代社會環保概念下，紙張的品質就很重要，長益金紙店前店長顏國美強調說：「進口貨物品質較參差不齊，台灣製造的紙張品質雖貴一些，但較穩定，也比較好。」  當民眾在選擇要購買進口金紙或是台灣製造品時，大多都會依本身的需求，像是數量、價錢來做決定。不過，也有民眾持續購買台灣製造品，每次強調要購買台灣製造品的消費者高郁婷說：「雖然比較貴一些，但數量會買少一點。」大多業者都會強調，不管選擇進口貨物或台灣製造品，有誠心誠意就很好了。部份業者也認為，當愈來愈多消費者回流選擇台灣製造品時，人力就要付出愈多。

    忙碌是金紙店的最佳心聲，從年頭忙到年尾，完全沒有公休日，家庭是工廠，工廠在家，都是金紙店的特色。時機歹歹，金紙店業者共同的想法，咬緊牙關撐過去，創造屬於自己的特色，相信在未來金紙產業及文化不會沉寂，只是隨著時代的變遷，而有不同的型式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