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農學記No.13】「賣相」兩個字太沉重

文 / 陳藹文

2008.5.3.

在公田邊與班長孟凱一起看著大家的菜小聊時，說到：「但是，我們的賣相真的太差了！你說誰要來買這麼「醜」的菜呢？如果是由別人出錢來種的，你真的拿得出手，把這樣的菜當作收成，交給契作的主人嗎？」 

因為每一棵青江菜都佈滿了洞洞，而這還算是好的，不過是黃條葉蚤率先享用了而已，隔壁那畦芥藍菜，已經幾乎看不見葉子的形狀，只剩下梗了！ 

我對「賣相」兩個字，印象特別深。

 為了這兩個字，我們所付出的代價已經遠比我們所想像的嚴重許多。而我所謂的「我們」，不是指我們這班學員，不是指農人，不是指消費者，也不是指下一代。 

我們，是指全部。全部的人，全部的動物、植物，全部的土地，全部的環境，全部的地球。這樣講起來，是不是很沉重呢？ 

我記得以前我爸種蕃茄的時候，很怕我奶奶去幫忙裝箱，因為，奶奶總是捨不得把醜一點的蕃茄放棄，希望能多放一顆是一顆，進得了箱子，才有機會賣錢。所以，奶奶的篩選標準，相對地寬鬆許多。 

有一次，不幸被「販仔」打開來檢查的時候查到了，箱子裡不但有太小顆的，還有變形的、醜的、有黑點的…，結果，原本應該是「大顆」的價位，馬上被當作「歹仔」賣，價差可能有十倍之多。 

我奶奶幫了倒忙，被老爸責難，她自己也很心酸：「吃起來還不是一樣，差一兩顆有什麼關係…」。

然而我所描述的這一切，還不是有機下的產物，是一般慣行農法的作物，所以，我現在實驗的這個無農藥栽培，就更不用說了。 

我們4/19種下的小白菜由於在覆蓋網內被保護著，粉白蝶無法飛進去產卵，也就少了青蟲大軍的狂噬，所以只是有許多的小洞而已，永興老師說下週5/10應該就可以採了！於是學員們興奮地嚷著當天剛好可以拿到合樸市集上賣。 

我笑說：「我們就取名為洞洞蔬菜吧！保證每葉都有洞，沒洞免錢！」 

回想自己當消費者角色的時候，不論在有機市集上，或在傳統市場買一般蔬果，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攤子上的那把菜時，難道不是直覺地就從「賣相」看起嗎？ 

如今自己種，自己看著菜的生長過程，才懂得體諒菜的不美麗…。

是不是每個人的一生，都至少有過一次下田種菜的經驗，這沉重的「賣相」壓力，才得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