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頭再輾斃老翁男，求處死刑？

【新聞疑義779】調頭再輾斃老翁男，求處死刑？

文/楊春吉

【新聞】   

南投縣男子洪○祥涉嫌酒駕撞倒騎機車的廖姓老翁後，開車調頭再輾過老翁致死案，南投地檢署今天偵結，依殺人罪將洪起訴，求處死刑或無期徒刑。南投地檢署發言人洪家原說，一般酒駕致人於死案件，依過失致死罪論處，最重刑責7年，先前高雄地檢署偵辦「葉少爺」葉○亨酒駕肇事案，即依過失致死罪求刑7年；但檢察官認為本案被告有殺人犯意，且犯後無悔意，因此依殺人罪量處。洪家原表示，檢察官本於修復式司法精神，建議刑度範圍，希望兩造在刑事訴訟程序的過程中可以對話，如果被告能認錯道歉，並取得死者家屬的諒解，建議不一定要量處死刑，給予被告自新機會。洪○祥的母親得知檢方的求刑，低調不願表示意見；被害廖姓老翁的家屬則認同檢方的量刑，如果被告有悔意，也可接受下限為無期徒刑。檢方調查，78歲的老翁廖○川，5月4日零時許騎機車返家途中，在草屯鎮芬草路遭酒後開車的被告從後撞擊倒地，多名路過民眾見狀協助急救及指揮交通，但3分鐘後，洪男竟又駕車返回現場再輾過老翁的頭部及身體後逃逸，導致老翁送醫不治。起訴書指出，洪○祥駕車返回現場時，不顧在場民眾大喊並出手阻擋，突然加速衝向民眾，隨後並撞飛民眾擺置的三角錐。洪○祥接著再開車進入東向車道逆向行駛，先停頓一會兒後，再瞄準老翁的頭部，以時速40至50公里的速度衝向老翁，先以左前輪來回輾壓老翁頭部，再將方向盤轉左，以右前輪輾過老翁身體，並停留約2至3秒才駛離，造成老翁身體因此翻轉，被車子底盤拖行、擠壓而位移。檢方表示，被告對於二度衝撞老翁，雖以「酒醉、無印象」、「眼鏡掉落、視線模糊」、「左燈不亮、看不到人」、「剎車不及、不小心壓到」等理由辯解，強調不是故意要殺人，但檢方找到多名證人現場模擬，均顯示被告說法不足採信，具有殺人之故意，沒有疑義。檢方建議刑度範圍，酒醉駕車部分，建議量處有期徒刑8月以上1年以下之刑度；過失傷害部分，量處3月以上6月以下之刑度；肇事逃逸部分，量處10月以上2年以下之適當刑度；殺人部分，量處死刑或無期徒刑（中央社101年6月5日報導：調頭再輾斃老翁 男遭求處死刑）。

【疑義】

一、普通傷害罪、重傷罪與殺人罪有別

按刑法第277條：「傷害人之身體或健康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一千元以下罰金。犯前項之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致重傷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第2條第4項：「稱重傷者，謂下列傷害：一、毀敗或嚴重減損一目或二目之視能。二、毀敗或嚴重減損一耳或二耳之聽能。三、毀敗或嚴重減損語能、味能或嗅能。四、毀敗或嚴重減損一肢以上之機能。五、毀敗或嚴重減損生殖之機能。六、其他於身體或健康，有重大不治或難治之傷害。」之傷害致人於死或重傷罪，係因犯罪致發生一定結果而為加重其刑之規定，即以不法侵害人身體之故意，所施之傷害行為，致生行為人所不預期之死亡或重傷結果，使其就死亡結果負其刑責（最高法院53年台非字第50號判例參照），與刑法第278條：「使人受重傷者，處五年以上十二年以下有期徒刑。犯前項之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第一項之未遂犯罰之。」之重傷罪，應以加害時有無致人重傷之故意為斷（最高法院59 年台上字第1746號判例），以及刑法第271條：「殺人者，處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前項之未遂犯罰之。預備犯第一項之罪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之殺人罪，以「須於實施殺害時，即具有使其喪失生命之故意」為其要件（最高法院48年台上字第33號判例參照），尚屬有別。

二、強盜殺人罪與殺人罪、搶奪罪、恐嚇取財罪有間

又所謂強盜殺人罪，係規定於刑法第328條：「（第1項）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強暴、脅迫、藥劑、催眠術或他法，至使不能抗拒，而取他人之物或使其交付者，為強盜罪，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第2項）以前項方法得財產上不法之利益或使第三人得之者，亦同。（第3項）犯強盜罪因而致人於死者，處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致重傷者，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第4項）第一項及第二項之未遂犯罰之。（第5項）預備犯強盜罪者，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千元以下罰金。」中的第3項前段，即犯刑法第328條第1項強盜罪（即意圖為自己或第三人不法之所有，以強暴、脅迫、藥劑、催眠術或他法，至使不能抗拒，而取他人之物或使其交付者）因而致人於死者，處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與「起殺人犯意之殺人罪」、「乘人不備公然掠取他人財物之搶奪罪」（最高法院64年台上字第1165號判例http://law.moj.gov.tw/LawClass/ExContentRela.aspx?TY=J&JC=B&JYEAR=64&JCASE=%e5%8f%b0%e4%b8%8a&JNO=1165&JNUM=001&PCODE=C0000001、刑法第325條參照）、「以將來之惡害恫嚇被害人使其交付財物之恐嚇取財罪」（最高法院65年台上字第1212號判例http://law.moj.gov.tw/LawClass/ExContent.aspx?TY=J&JC=B&JYEAR=65&JCASE=%e5%8f%b0%e4%b8%8a&JNO=1212&JNUM=001、刑法第346條參照），也尚屬有間。

三、殺人罪與傷害致死之區別

換言之，殺人罪之成立，須於實施殺害時，即具有使其喪失生命之故意，倘缺乏此種故意，僅在使其成為重傷，而結果致重傷者，衹與使人受重傷之規定相當，要難遽以殺人未遂論處（最高法院48年台上字第33號判例參照）。至於殺人與傷害致死之區別，即在下手加害時有無死亡之預見為斷；至受傷處所是否致命部位，及傷痕之多寡，輕重如何，僅足供認定有無殺意之參考，原不能為區別殺人與傷害致人死之絕對標準（最高法院19年上字第718號、18年上字第1309號判例）。

從而，本案報導若屬實，檢方即認「78歲的老翁廖○川，5月4日零時許騎機車返家途中，在草屯鎮芬草路遭酒後開車的被告從後撞擊倒地，多名路過民眾見狀協助急救及指揮交通，但3分鐘後，洪男竟又駕車返回現場再輾過老翁的頭部及身體後逃逸，導致老翁送醫不治。…洪○祥駕車返回現場時，不顧在場民眾大喊並出手阻擋，突然加速衝向民眾，隨後並撞飛民眾擺置的三角錐。洪○祥接著再開車進入東向車道逆向行駛，先停頓一會兒後，再瞄準老翁的頭部，以時速40至50公里的速度衝向老翁，先以左前輪來回輾壓老翁頭部，再將方向盤轉左，以右前輪輾過老翁身體，並停留約2至3秒才駛離，造成老翁身體因此翻轉，被車子底盤拖行、擠壓而位移。…被告對於二度衝撞老翁，雖以「酒醉、無印象」、「眼鏡掉落、視線模糊」、「左燈不亮、看不到人」、「剎車不及、不小心壓到」等理由辯解，強調不是故意要殺人，但檢方找到多名證人現場模擬，均顯示被告說法不足採信，具有殺人之故意，沒有疑義」，則以刑法第271條第1項：「殺人者，處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之殺人罪嫌，求處死刑或無期徒刑，暫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