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英國的生態系統服務評估看齊

　圖／台北近郊的關渡溼地具有舒緩暴雨量、生態保育、休閒娛樂、環境教育、降低熱島效應、農產等多重功能的服務，其價值難以用單純的土地價值衡量。(照片來自Flickr用戶波爾特曼，依據創用CC BY-NC-SA 2.0授權使用)
　文／柯佳吟(台達電子文教基金會特聘博士後研究員)

　這幾年，除了爭議與討論不斷的氣候變遷議題，另一個引起國際焦點的就屬「生態系統服務(ecosystem service)」。所謂的「生態系統服務」簡言之就是人類從生態系統(ecosystem)所獲取的好處，包括有配置的服務(如食物與水)、調節的服務(如洪水與疾病控制)、文化的服務(如娛樂與文化保存)與支持的服務(如養分循環)等，也因為氣候變遷的種種現象，生態系統服務同時產生了變化，預期其所導致的影響將擴及人類與地球整體。

 評估生態系統現況 瞭解自然價值的損益

 　聯合國環境署(United Nations Environment Programme,UNEP)於2005年即提出相關的概念，提醒各國注意整體生態系的平衡，以及生態系所提供給人類各項服務的重要性，但因涉及範圍與領域廣大，多數的國家雖然已注意到生態系統服務，然而尚未能進行全面性/全國性的調查與資料收集。而英國為全球各國中少數重視且實地徹底執行的國家，希望透過對生態系統服務的新評估方法，來彰顯並告誡英國國內民眾自然資源如何遭到低估，進而促成更妥善的政策與更明顯的環境投資，達到創造財富、就業和環境保護的新途徑，使得人類在氣候變遷下仍得以享有相當的福祉。

　於是，他們在今年初釋出了一份集合500名科學家所完成的生態系統狀態評估報告，評量英國本身到底有多少能力提供食物、維持生物多樣性和執行其他的生態系統服務。結果顯示，在英國約有30%的生態系統功能正在下降中。報告最後也建議英國政府，需要對生態系統作出一個更好的管理方針，使英國社會獲得更多的利益，此外，這些生態系統的天然優勢，如娛樂和碳封存，也可做為英國政府在經濟價值與促進經濟成長方面的考量。

　這份報告主要透過全球性的「千禧年生態系統評估(Millennium Ecosystem Assessment)」進行模擬，其中強調全球生態系統的重要性以及它們所能提供的服務的益處。從2007年起，眾多的科學家們在2年內共同評估了8種廣義的環境類型下(如城市、農田、森林等)所具有的25種生態系統服務狀況。雖然各種服務結果並未一致，但整體而言就如前述所提，約有三分之一的服務是正在減少當中，土質則為其中最為明顯的例子，部分服務(如在溪流與溼地的水質)雖然穩定但仍有些微降低的情形，農產品產量則從1945年起顯著的增加。其實，因為環境的改善，生態系統所能提供的部分服務其能力在最近的幾十年中有逐漸恢復，像是眾所矚目的空氣品質，然而，值得省思的是，生態系統功能因國與國之間的相互關係，產生了微妙的關連，譬如英國引進30%的食物80%的木材，雖然增加了英國本身的生態系統功能，卻同時也減少了輸出國家的生態系統功能。

估算出生態系服務價值 進而彰顯其重要性

 
　雖然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生態系統服務對於人類的重要性，也能夠理解生態系統服務是需要被重視的，然而卻很不容易用真實的數字顯現其重要性。為了提供更好的資訊給政策制定者，科學家們進一步衡量了幾個生態系統服務功能在經濟上的價值，然而即便像是作物和木材這類已經具有市場價值者，卻還是面臨了一些難以評估的項目，也就是所謂的「非市場的自然價值」，如美觀、地景與生物多樣性。若是用一個相對保守和傳統的會計方法計算所謂的生態系服務，這群科學家們發現到：英國本身的內陸濕地改善了國內的水質，估計相當於每年15億英鎊的價值；沿著河域，海岸和溼地所提供的服務價值則是每年高達13億英鎊。這個研究中的計算在某些地區甚至有精確達一平方公里的解析度，在在顯示鄰近城市的森林為市民提供了一個廣大的娛樂和許多其他功能。

　此外，科學家們並著重於6個假設的社會經濟情境(Socio-Economic Scenarios, UK)，藉著了解英國於2060年可能面臨的生態系統變化，以用來提供未來的政策規劃考量。這6個假設的社會經濟情境包括有：
(1) 綠色和宜人的土地(Green and Pleasant Land)-

　　以類似保護主義的姿態強調英國可以保衛自己的環境而不需要降低國內的生活水平；

(2) 工作中有大自然(Nature@Work)-
　　這已經是個廣為被接受的概念，透過多種功能性又具設計的景觀改變來維持英國國內生活的水準；

(3) 在地監管(Local Stewardship)-

　　這是一個更關注周圍環境並努力保持在這一領域內生活的可持續發展的未來社會；

(4) 跟隨主流趨勢(Go with the Flow)-
　　這個情境基本上是假設現今的趨勢將帶到未來，來預測未來的英國，大抵是目前的理想與目標的投影情境；

(5) 國家安全(National Security)-

　　氣候變遷迫使能源與物價上漲，這個情境乃考量到英國的自給自足；

(6) 世界市場(World Markets)-

　　經濟的高度成長是這個情境的基礎核心。

　這6個假設的社會經濟情境雖然看似抽象，但其有著兩點共同的特徵為前提，即全球資源的可用性下降，以及英國本身的人口老齡化。每一種情境中都會包含假定部分，與應有的新穎技術創新，且涉及的行業與對該行業的要求將不盡相同，譬如在「世界市場(World Markets)」情境中，政府需要致力於促進農業生產和簡化相關的規定，相反地，在「大自然@工作(Nature@work)」的情境下，官員要鼓勵地景的種植以達到各種的平衡。

考量不同情境 找出最適合在地的政策

 
　所以當英國政府在評估與考量生態系統服務之非市場價值的重要性時，也同時需要決定在甚麼樣的地方哪一種行業/生態系服務系統將具有在該地的最優先權與最大價值，然後再利用各種情境放入後，最後做出最有利於該地的政策。例如，當只有考慮農作物時，在6個情境下，「世界市場」情境提供了第二大的經濟效益，大自然@工作則最低。然而，當郊區的娛樂價值、城市綠地與溫室氣體排放量都被考慮時，情況就會不同，「大自然@工作」提供最大的利益而「世界市場」最小。簡單來說，生態系統服務評估就像在天秤的兩端，當給予不同的比重時，將大大影響日後的考量與地區發展。

　整體而言，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降低讓人擔憂，是在氣候變遷下也應該被重視的議題之一，這個英國的研究團隊提出，生態系統服務的維護需要一個更具參與性的做法，包含政府、世界各地的組織和更廣泛的社會利益相關者。除了貨幣化戶外娛樂、城市綠地空間與溫室氣體排放量的價值外，更多的生態系統非市場利益需要被研究，像是面臨作物受氣候影響減少產量時，糧食作物授粉者就扮演了重要角色，其價值也應被重新評估，唯有透過更具參與性的做法，也才能確實增加對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了解。

　仔細想想，生態系統服務這項議題，其實也在告訴我們，那些我們理所當然享受的陽光、空氣、花和水無形中提供了無法用貨幣兌換的價值，當我們為氣候變遷發生而努力改變生活與環境時，最終受益的真的還是我們自己！

作者簡介


柯佳吟，台大生態學與演化生物學研究所博士，為已故氣候學者史奈德(Prof. Stephen H.Schneider)與其遺孀泰瑞茹(Prof. Terry L.Root)共同指導的學生，曾於史丹佛大學研修氣候變遷調適與減緩策略，以及生態系服務等議題。目前正處博士後研究期間，希冀透過國際合作方式，多面向探討氣候變遷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