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同志故事 陳俊志堅持影像發聲
【靜報記者 曾鈺婷/台中報導】向來關注同志議題的紀錄片導演陳俊志,在早期台灣社會還無法接受同性戀這族群時,一直想為同志發聲。1994年他放棄穩定的教職工作,帶著省吃儉用的積蓄到美國紐約市立大學電影研究所攻讀電影製作,正式跨入影像創作的領域。1997年他從第一部作品《不只是喜宴》到2006年《無偶之家往事之城》共拍了八部紀錄片,陳俊志在創作之路上越走越堅定。
陳俊志十三日受邀至靜宜大學演講,與大學生分享拍紀錄片十二年來的心路歷程。
他第一部作品是1997年與陳明秀合作的同志紀錄片《不只是喜宴》,以美國人葛瑞和台灣人許佑生的同志婚禮為題材,該片曾獲邀參加十五個以上歐洲、美洲,及亞洲各大國際影展,獲得各國同志電影界的高度關注。葛瑞和佑生的婚禮為全亞洲第一個華人同志婚禮,對陳俊志來說,這個婚禮不只是個新聞或事件,而是一個台灣同志史上很重要的突破。但是這部紀錄片入圍各大國際影展後,陳俊志向新聞局申請補助,卻一直被拒。他還記得,新聞局電影科的承辦人員在他去申請時,還對他說只有動物生態的紀錄片才能夠為國爭光,酸了陳俊志一頓。
陳俊志說:「我那時候覺得,不管是做一個獨立製片的工作者,或是一個台灣的公民,那種看得見的、或者隱藏在心裡的,對同性戀的歧視是那麼名目張膽、粗暴,在申請第六個入圍國外影展補助金失敗之後,官方非常惡劣的態度,我就加入了很大的街頭抗議,從我開始拍紀錄片,我的抗爭色彩就非常明顯。」
陳俊志從國中就知道自己是同志,一直到他三十歲會拍片後,他發現很多人在摸索自己的同志身分時是很孤單的,台灣各個族群都有自己的歷史和故事。身為同志的他,認為台灣的同志也需要有自己族群歷史,每個人用一點一滴的力量建築出來,用自己人的眼光拍自己人的故事,和用外人的眼光來紀錄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時陳俊志就有個紀錄同志族群三部曲的計畫,他以世代為階段,從青少年同志到中年同志,再拍到同志銀髮族。1997年時陳俊志獲得聯合報系文化基金會補助,以青少年同志為題的《美麗少年》就這樣誕生了。《美麗少年》一片是陳俊志第二部紀錄片作品,一推出即打破傳統觀念中紀錄片沒有市場的迷思,兩度在華納威秀影城和學者影城上映,讓台灣同志能透過電影得到關注和重視。
在拍攝三部曲的第二部《幸福備忘錄》時,陳俊志正在為自己打一場官司,當時1999年東森電視台記者到《美麗少年》一片的記者會上,偷拍了整個片段,將其內容移花接木,以驚爆同志內幕為題,製作成聳動、羶色腥的社會秘密檔案播出。這個官司一共打了三年,陳俊志表示,他覺得這場官司對創作者很傷,因為這是一個人要對付一個財團,所以那幾年,他從剛開始的初生之犢不畏虎,用自己的聲音拍同志的故事,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讓他受了很大的傷害。
2000年四月二十日時,陳俊志在報紙社會版的一個角落,讀到一個國中男生無緣無故地死在學校廁所的新聞,心中一陣悸痛。他一路摸索到新聞的發生地屏東縣高樹鄉,正巧趕到少年的葬禮上。這個叫葉永誌的少年,從小被同學嘲笑娘娘腔,每每只能在上課鐘響,廁所內空無一人時才敢上廁所。他的猝死,沒有目擊證人,死亡現場在警方趕到之前,被校方洗得一乾二淨。陳俊志心痛也氣憤這個少年同志遭嚴重霸淩的事情,便拿起攝影機開始紀錄葉永誌死後發生的一切。
從2000年拍到2007年,校方和葉永誌父母的官司終於落幕,最後的結果是屏東高樹國中敗訴,還給葉永誌及他的家人最基本的正義,這個案子促成了性別平等教育法的地方保護。《玫瑰少年》也引起社會大眾對這個事件的重視,陳俊志說:「這七年裡面我一趟又一趟的前往,花那麼多時間,絕對不是因為我想拍紀錄片,而是這些事情我已經涉入太深。」
1967年出生的陳俊志,自己也經歷過被欺負、壓抑的時期。在拍攝《不只是喜宴》一片時,他才向父母坦承自己是同志,父親五年不跟他說話,母親則是哭了整整一個月。他認為自己上一代的同志是很悲情、壓抑的,他們都走過的艱辛路程,就是希望下一代的同志不要再經歷同樣的路,雖然經過太多的挫折,陳俊志至今仍堅持走在同志運動和同志紀錄片的創作路上,為台灣同志同胞們用紀錄片的方式持續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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