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智雄
當我終於完成這本書的定稿,我在台灣已經學習和生活了五年。
這五年間,我在中國大陸的朋友們常常驚訝於我的變化,事實上我也有些意外:在台灣找到了信仰,選擇了素食的人生方式,人生觀、價值觀也都有了很大的改變,姑且可以稱之為一種成長吧。
有機會參與台灣動保,完全是仰賴何宗勳老師的提攜。 而結識何宗勳老師,則是因為採訪昭慧法師的緣故,因緣不可思議。後來能有機會對台灣動保有一些深入觀察的機會,特別是向王唯治大哥、陳曼麗委員的深入學習,一直到這本書的完成與出版,也都是從這個因緣開始的。
另一方面,在台灣社會關於身分認同反覆地討論與求索的時候,作為一個陸生,我對於自己的身分並沒有選擇的權力。中國人的身分,讓我在兩岸深重的歷史共業中,常常感到困擾與掙扎。我嘗試過掩藏自己,但是我的口音、 我的習慣、我的思維模式,沒有一點能夠順利配合我的表演。直到我接觸了佛教,才知道這其實就是因緣,這是我的責任。
當我有一天能夠直面這些問題,和自己的和解、和歷史共業的和解成了我關於成長最真切的感受。
我是何其幸運的人,能夠在這樣特殊的歷史環境下來到台灣,並且在這裡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以及時刻提攜著我的良師益友。書不盡言,言不盡意,我笨拙的語言並能不把我全部的感恩書寫出來,但也正是這份感恩,讓我決定做一些能夠促進理解與和解的交流。
所以在我參與主辦的「匯文國際中學生模擬聯合國大會」中,多年來一直把促進兩岸青年交流作為重要的使命。 當我真正組織起這些交流,才發現真正阻礙著我們交流的, 其實是我們奉為圭臬的,那些意識中「對的部分」。
我們都有自己的舒適圈,生活如此,思考問題也是如此。有時候,我們甚至將他們冠以所謂常識的名義,拒絕有效的溝通與思考,堂而皇之地將它供奉在信仰的神壇, 期待放諸四海而皆准,也期待千秋萬代而綿長。
但我們也知道,如果想要進行有效的溝通,常常需要先達成一些基礎的共識,就好像我們推導出數學的定理, 也常常需要借助一些基礎的、無法也不用證明的公理,或者說是常識。如果我們所想像的常識出現了偏差,那麼無效的溝通常常讓我們在理解的道路上漸行漸遠。所以我們需要的,是真正開放、多元、包容、尊重地去瞭解彼此真實的想法,或許,這可以讓我們和自己達成和解,彼此都得到解脫。
很多事情,其實並沒有對錯之分,只是我們認識的角度不同罷了。我喜歡舉這樣的一個例子來解釋:人之所以能看到大千世界的顏色,無非是因為我們的眼睛有對紅、綠、藍三種顏色的感知。但如果我們閉上眼睛靜靜思考, 我們會發現世界上沒有一樣事物沒有顏色,而我們也永遠不可能格物致知出一種從未見過的色彩。我們對於所有未知的認識,無非是建立在我們已知的基礎之上。
但現代科學已經證明,有些動物能看到更多的原色,這意味著他們所看到的世界其實是我們窮盡一生的氣力都無法想像的。事物最表面最表面的顏色都是如此,何況我們對於萬事萬物的理解呢?如果我們所認定的常識、原則、 主義,都是神聖而不可討論的,那麼我們也許永遠,都沒辦法走上我們一開始所期待的那條道路。
對於學生活動的觀察如此,對於台灣動保的觀察實際也是如此。在許多的爭執與對抗中,無論是許多的動保團體、愛心媽媽、住戶還是政府,都以把持著真理自居,如果沒有耐心的解套與化解,動保問題這個共業就只會越來越積聚。
證嚴上人曾說過,「發好心,就有正確的方向;立好願,就有付出的力量。」很欣慰的,台灣有動督盟這樣的團體,也有一群這樣可愛的人。祝福台灣,我愛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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