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妻子來探監，問我：「身體有沒有照顧好？HIV的藥有每天吃嗎？」我回答：「有啊！每天還持續運動，連抽了二十多年的菸癮都戒了。」妻子眉舒眼笑，笑得有些緬靦，我彷若窺見了妻子一去不復的年輕笑顏。
短短十五分鐘的探視時間，是無法滿足對彼此的思念，所以每回的探訪都特別珍視。妻常無言，就像以往在家裡的日子裡，總是耐心聆聽我的叨叨絮絮，現在我常在妻子的面前，懺悔以前的嘮叨，承諾一定改善，妻竟然說不要改，改了之後會不習慣，我們一直不都是這麼走過來跟嗎？我有點心虛，無從接話，但深切地體悟了夫妻間幸福的成份裡，大多是——包容。
因為感染HIV，我曾氣餒地對妻子譬喻彼此的情感已來到了秋天，如果情感的世界裡也有時節之分，前頭是否還有更荒涼冷峻的風景正等著我們？妻笑我說想太多了，說那秋冬雖有枯黃之時，但明年春夏依然盛開，就像我嘮叨過後，心情會好上好些天，四季輪迴，萬事萬物輪迴，好似於我心情起伏的輪迴裡而感到——幸福。
其實真正幸福的是我，入獄何嘗不是一種領悟，我從感染者的角度窺得人生不同而難得的風景，牆外的四季流轉，牆裡看似風平浪靜，可內心底卻能明白感應四季的溫度，清晰透視心中那份對親人及自由的渴望。多麼慶幸自己仍有妻子的支持和鼓勵，於人生路途飄搖欲墜之際，尚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默默地支撐著，讓我在黑暗的角落裡點亮一盞燈，看見回家的路。
如果有人問我最珍惜的是什麼，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我最愛的妻子，老婆情人節快樂。
筆者：何日君再來
PeoPo 討論區
回應文章建議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