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與匿名－動物權推廣的多元時代
作者:蔡育琳
活動參與者比出A、V兩個字母，代表Anonymous for the Voiceless。（照片提供：Jack Chang）
為了推廣動物權，許多個人和團體都在努力，以不同方式來發揮影響力，包括倡議修法、科學研究、藝文創作、網路行銷、講座擺攤、遊行連署等，不斷推陳出新，促成更多改變。過去大多是動保團體或意見領袖來引導個人參與，但隨著時代改變和網路發展，個人也可以發起組織和活動，不一定是領導者與追隨者的關係，而是互相合作、自由選擇的關係。
街頭推廣是一個行之已久、仍未被淘汰的方式，即使在人手一機的網路時代，人與人之間直接的對話，仍有無法取代的效果。2003年上映的紀錄片《Earthlings》（中譯：地球上的生靈）影響了許多人，也因此有「The Earthlings Experience」這個團體在2015年的成立。世界各地的推廣者戴著純白面具，在地鐵、街頭、公共場所播放《Earthlings》的影片，並藉由和路人聊天來傳達純素與動物權理念。
本文要介紹的是一個後起之秀：「Anonymous for the Voiceless（簡稱AV）」，2016年他們在澳洲成立，參考了「The Earthlings Experience」的模式再加以改變，並將推廣活動命名為「Cube of Truth」。這種活動若要大規模運作，在各國成立協會可能太慢，不如讓民眾自發行動，只要事先聯繫規劃，選擇一個人潮洶湧的地方，即可完成一場街頭推廣。活動性質類似於快閃（Flash Mob），時間可長可短，人數可多可少，只要有意願就可舉辦，有利於遍地開花的擴張。
任何人只要認同「AV」的理念，都可在他們的網站提出申請，目前在各國將近1000個城市都有人舉辦「Cube of Truth」。主辦人接受「AV」的資源分享（影片、文字、規範等），自己籌募器材和文宣品，召集志工展開行動，從開始、結束、頻率都可自由決定。「AV」會持續提供點子，例如多地同時串聯、24小時活動、意見回饋交流等，個人若認為有效果就繼續合作，也可隨時決定中止，改用其他團體或自己的創意。
2018年11月3日，世界各地串聯舉辦「Cube of Truth」，照片中為台北場次活動。（照片提供：Jack Chang）
真相與匿名 英語小教室
「Anonymous for the Voiceless」依照字義和活動內容可譯為：為了無聲者發聲的匿名者。在他們的認定中，Voiceless無聲者的範圍包括animal動物、environment環境、health健康。雖然動物能發出聲音，但很少有人願意聆聽，每天可能都有人在抗議陳情，動物卻無法為自己的權益發聲，因此需要動物權推廣者來代言。至於環境和健康，表面看來也是無聲的，卻以各種形式在展現自己的困境，例如氣候異常、冰山溶解、汙染、癌症、瘟疫等等。
為何要用Anonymous匿名者這個名詞？因為拿著螢幕的推廣者會戴上面具，創意來自於電影《V怪客》（V For Vendetta），主角V戴著面具反抗暴政，原本只有他一人行動，後來有成千上萬個V戴上面具，極權政府只能投降。V可以是任何人，人人都可走上街頭，打破沉默與冷漠，以信念和行動來改變世界。這個概念得到許多抗議者的認同，在各種抗議活動都可看到這張面具。而在「AV」動物權推廣的場合，戴面具還有其他用意，一開始可吸引路人的好奇心，然後又可專注於觀看影片，不用跟推廣者視線交會，免於尷尬也比較自在。
「AV」的推廣活動名為「Cube of Truth」，意思是：真相的方塊？原來方塊是指2、4、8等人圍成一個方形，每人戴著面具、拿著螢幕，播放動物在農場、屠宰場、實驗室的影片，揭發動物被剝削利用的真相。負責講解的推廣者則不戴面具，站在一旁觀察，若有路人認真觀看影片，講解者就上前跟對方聊天、討論。如果對談有正面成效，講解者會送上一張小卡，提供純素生活的資源連結。聊天結束後，如果路人有認真考慮嘗試純素，講解者會做下紀錄，最後交由主辦人統計全部數字。
全球的「AV」推廣據點，已有將近上千處。（圖片來源：Anonymous for the Voiceless）
台灣的方塊、救援、粉筆
台灣第一場「Cube of Truth」於2018年10月19日在台中舉辦，目前台北、台中、高雄都有活動，以FB活動頁召集志工。Jack Chang（中文名：張瑋辰）是台北場和台中場的主辦人，也會到高雄支援，已累積30多次經驗。根據他的說明，世界各地的法規不同，歐美國家可在公共場合做推廣，台灣則要事先申請路權，以個人身分也能申請，名義則是推廣素食，畢竟要說推廣動物權，政府單位可能還不太理解。
「有做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好。」Jack 以肯定的語氣說：「之所以想要繼續做，是因為我真的有看到這世界在改變。」透過30多場街頭推廣，他得到統計數字相當激勵人心，認真考慮純素的民眾已超過1200人，只要有一個人真的實行純素，一年可以救200多隻動物，也代表他們的活動讓許多動物免於痛苦。
由團體提供創意和資源，讓動物權人士發起活動，似乎已形成一種風潮，更早的例子是2010年成立的「The Save Movement」（救援運動），在全球已有超過560個「Save Group」（救援組織）。主辦人號召推廣者到屠宰場、拍賣場前為動物送行，若能將貨車攔下，就可撫慰動物、給動物餵水，並拍下影像在網路分享。因為目睹動物送死的最後一程，震撼性與情感連結都非常深刻，不少推廣者因此激動落淚，相關紀錄也更觸動人心。
台灣第一次為動物送行名為「台北Animal Save 」，於2019年2月16日在新北市肉品市場前舉辦，也是由Jack主辦，雖然引來警方勸離，仍有定期舉辦的規劃。國外和台灣有些法規不同，未必能把相同模式完全搬過來，必須因時因地有所調整。例如Jack也舉辦了「Chalk Vegan Activism」（粉筆純素行動），不過國外可在地上作畫，但在台灣是違法的，因此他們用粉筆在自備的紙板上作畫，以各種標語和圖畫吸引路人關注。
Jack（左一）在台中的推廣活動中，對民眾說明純素與動物權理念。（照片提供：Jack Chang）
多元與整合 自主與團結
Jack的目標在於：「我想要辦各種不同的推廣模式，讓志工可以各自選擇。但也不一定要走上街頭才能做推廣，像有人在網路介紹素食美食，也是一種幫助，只要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式。」由Jack這位身兼多職的主辦人可以看到，推廣的形式不斷在變，越來越多元也易於參與，值得觀察和學習。以往人們可能要加入本地團體一起行動，現在則可以自發、自由、自主，即使出國也能找到據點參加活動，這種體驗對於推廣者更有激勵和開拓視野的效果。
當然，遍地開花也可能落地生根，例如「動物知情權－純素30」（簡稱純素30），他們原本在網路辦推廣活動，邀請大家嘗試純素30天就送一件T恤。然後在2016年走上街頭，採用「The Earthlings Experience」的模式，足跡遍布北中南各地。「純素30」是一個開放而互助的組織，曾主辦或協辦多場動物權大型活動，也大力支持Jack主辦的多種模式。發展至今，「純素30」正在籌備成為社團法人協會，這是一個從自發性推廣、進而合作交流、走向正式團體的例子，也可以說是水到渠成。
一些國際性團體在台灣也有據點，像是綠色和平、WildAid Taiwan野生救援、Taiwan SPCA台灣防止虐待動物協會，不過對一般人而言，想要成立正式協會，光是行政作業就是一大難題。而台灣在地的動保團體為了募集資源、維持運作，成員們的工作量已經很沉重，有時反而不如個人發起活動那麼容易。在這些自發的活動中，推廣者沒有薪資、飲食自理，器材也要自己想辦法。他們不是為了宣傳團體本身，而是為了理念，這無疑是一個理想性極高的活動，也因此深深吸引那些熱情而執著的人們。
不論團體或個人、國際或在地、歷久彌新或推陳出新，共同點在於發揚動物權的理念，謹以此文做為一個簡介，希望推廣方式有更多交流，推廣者之間有更多合作，激發出更多有助於動物的力量。最後引用Jack的一段話，相信會是一個最有力的結尾。
「請行動起來，踏出舒適圈」，我們之所以會成為純素者，都是因為有那些行動者/推廣者（不管是街頭推廣、網路分享、舉辦演講）在全世界日夜不停的努力，才造就我們有一天能在網路上看到喚醒我們的影片；在大街上跟推廣者聊著改變我們一生的對談。
純素主義絕對不是個單純的飲食選擇，而是一場攸關生死、攸關正義、攸關整個地球未來的革命運動。純素主義絕對不是一個終點，而是一個起點，所以希望大家能一起站出來，去結束這場在我們的世代最大規模的非正義，我們能做得到，而且我們會做到！
2018年11月3日，「International Cube Day」台北場活動紀錄。（作者：Peter 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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