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記者周克任林邊特稿)災難像一團令人震驚的光芒,解開承平生活中所有被隱藏壓抑的自由度,屬良知光明的部分,會更為耀眼感動;屬傷害黑暗的那一面,則會更加深其陰影的輪廓。我們努力紀錄光明的那一面,因為我們會追隨著感動前行,這是人類社會可以提升其質華的機會。但那陰影的部分,我們很想選擇不看到,但光芒太耀眼了,讓這些影子無所遁形的展露眼前,讓那些不知所措受傷的人們,在陰暗角落裡呼喊光明解救。
在僅剩最為嚴重的林邊災區--光林村,也是因交通斷絕最後被救援的地區,超過10天以上的積水惡臭,噴濺在現場每個積極救援的身體四處。那些四面八方湧入到這唯一能排入林邊溪的積水,有著長時間的發酵腐爛氣味,以及流動著你看不到的危險。
光林村由志工臨時設置的小小救護站,只有二名學過急救的志工以及在醫療規定下的簡要急救用品,這裡不能使用內服藥物以及侵入式治療,但卻可以進行緊急的前置救護。本來只是為志工準備的救護站,但看到陸戰隊健兒們一一被水中隱藏的尖銳所傷,於是這裡成為志工與陸戰隊的治療、休憩與相互打氣的場域,甚至包括鄰近的村民。
每一個前來的人們,帶來他們雙眼、耳朵各感官領域所見所聞所思的訊息與感想,這裡不僅流傳著光明事蹟,也成為黑暗陰影打擊傷害的人們的宣洩之處。光明事蹟,已經有很多的報導與其感人的功效,因此僅紀錄那些明顯的黑暗輪廓,放到光明下,讓光的力量來驅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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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戰隊的傷兵一一進到救護站,這裡沒有長官的出入,而是像他們放假下部隊回到家庭社會一樣的輕鬆與自在。這裡沒有要求肅靜的嚴厲,沒有受傷哀嚎的呻吟,大家知道在這裡僅能做臨時的包紮醫療,嚴重的會另叫救護車載離。
這份自在的自由度,讓每位傷兵在這兒自由地談著所見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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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後頭的部分巷道已經快要清除完畢了,只剩最後幾堆砂土的載運清除。突然的,陸軍單位過來,只簡單的說這裡換他們接手處理,然後要我們轉往別處」。
這位傷兵說這段話時,沒有更多的言語說明,但眼神的閃爍與不快,讓聽者很簡單閱讀出常識般的道理:爭功!
爭功不是基層軍人的習慣,因為士兵的字眼裡沒有口字。只有軍官的官字,是帶兩個口,負責創造雙重標準,把一個故事的真相扭轉到另一個故事的版本。所為何來?爭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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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光林村仁愛路那頭巷底接近苦伕寮處,別村的村民因為家宅清理完畢了,趕來這兒幫忙其他的受災戶,帶著山貓,卻發現沒有載運車可以運走砂石。派了代表去鄉公所求援,公所承辦人員淡淡的說:「林邊已經由國軍接管了,所以去找國軍吧」。
「找哪位呢?」素樸的村民問著。
「你找那位上校吧」公所人員用手指出方向,沒有要幫忙引見的意思。
村民不敢多擾,往上校那兒前行,並說明來意。
上校說這不是他部門負責的,然後要村民去找別的部門。
上校也沒有要幫忙引見的意思。
村民繼續迷宮之旅,轉了三個單位,才得到結果。
而且這中間忍不住,透過管道尋求縣府高層的電話關切,才找到並獲得承諾。
一件事要轉好幾圈,然後電視上畫面播著馬總統說,救災程序要簡化。
卸責與爭功的官卡迷宮,簡化程序只有一個方式,向黑暗面妥協----找特權管道。
村民只熟悉公所或勉強是縣府,國軍接管林邊,村民想急切的尋求救援,只能在一堆陌生軍官裡,用著陌生的方式,考盡自己的智慧,打出一條救援之路。
外頭泥濘難行,裡頭也是泥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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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放物資,變成選舉活動的附加遊戲。
年底不只是縣市長選舉,還有隨之而來的縣議員、鄉鎮長、代表會、村長的基層選舉。
令人訝異的是,屏東的縣議員幾乎都不見蹤影了,至少在災區。
從沿海災區鄉鎮到原住民鄉鎮,都聽到同樣的嘆氣聲。
鄉長掌控物資的配送,只先送給他的樁腳系統。那些困在最內面的社區,如果剛好是別的政黨區塊,那就每天吃一餐冷水軟泡麵吧!
在平地鄉鎮,優先分配的分水嶺指標是政黨、地方派系;在原住民鄉鎮,分水嶺指標則是族群文化中階級分明的「家族關係」。
災難也解放出了「操弄選舉」的自由度!不僅是媒體上報導的馬政府,上行下效的這股陰影,也染指到純樸熱情的山海偏僻之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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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被大水吞噬的場景,一片蕭條與凄涼,但是志願者的心是熱的,我們一定可以渡過這個難關,重建家園。
這就是重點,這次風災中最為積極的力量,就是志工團體,比捐錢的力量還大還重要。志工產生的「社會互助網絡」是台灣未來撐住國家災難危機的主要力量,政府的功能將會逐漸式微。原因何在?因為政黨太看重選舉了!所以人民應該來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把資源投注到學習自救及利他的經驗與技術,以避免等待政府的遲緩,而喪失自己與社區鄰居的生存機會。極端氣候下的台灣,每年隨時都有可能產生巨大的災難,假設這是個現實,那麼未雨綢繆的訓練自救與救他的本能,則是整個社會該建立的新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