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批:沒法治觀念 才會說把納稅當做功德 財政部推出富人稅，部長張盛和向富人喊話：「把納稅當作做功德，不必避稅。」尤其富人「錢那麼多也用不完。」學者質疑，納稅可以當作做功德嗎？5月31日在台北商業技術學院舉辦的「民刑判決對稅課處分之效力」研討會上，現場法官、學者、律師與會計師對此話題熱烈討論，有法官認為把納稅當作做功德，違反法律保留原則、租稅法定主義，法律沒有規定的稅捐，人民為什麼要繳？張部長這樣說是根本沒有法治觀念的說法。有學者認為早期年代的公務員對財稅的觀念，只是追求國家收入的目的，不依法律

學者批:沒法治觀念 才會說把納稅當做功德

    財政部推出富人稅，部長張盛和向富人喊話：「把納稅當作做功德，不必避稅。」尤其富人「錢那麼多也用不完。」學者質疑，納稅可以當作做功德嗎？5月31日在台北商業技術學院舉辦的「民刑判決對稅課處分之效力」研討會上，現場法官、學者、律師與會計師對此話題熱烈討論，有法官認為把納稅當作做功德，違反法律保留原則、租稅法定主義，法律沒有規定的稅捐，人民為什麼要繳？張部長這樣說是根本沒有法治觀念的說法。有學者認為早期年代的公務員對財稅的觀念，只是追求國家收入的目的，不依法律，這是一種遺毒。

    中華民國會計師公會全聯會稅制稅務委員會副主委黃協興表示，在實務上他看很多稅務訴訟裁判書，但是越看越沒興趣，因為到最後幾乎都是判納稅人輸。黃協興認為其實90%納稅人是有理由的，他曾經打一場稅務訴訟，打了九年半才打贏，讓他非常灰心，因為法律跟子彈一樣會轉彎，行政法院不是講正義的地方，甚至稅務官員的答辯理由竟是:「你是有錢人，哪有要緊啊！」再以數量來看，五個區國稅局人數加起來約有5,000人，而台北高等行政法院7個庭只有21個法官，每一位法官手頭上要結案的稅務訴訟可能都有30、40件以上，實務上法官不太可能替人民主持正義。

    黃協興舉例說明，所得稅法第4條第16款規定土地交易所得免稅，土地增值稅依憲法第143條屬於分離課稅，但實務上國稅局常將土地交易說成是營業、營利行為，因為是營利所得，就有股利分配，把土地交易變更所得性質視為營利所得，稅率從原來是免稅，變成40%來課，加上明年會變為45%的富人所得稅率，財政部、國稅局卻完全沒任何說明，這變化太大了，這是法律保留原則要適用的，但是卻用實質課稅原則來解決。

    黃協興表示自己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批評實質課稅原則，就好比原本一頭綁住的獅子，說好什麼情況下可以吃人，但是現在是繩子鬆掉了，讓它只要說得出理由，就可以隨意吃人。黃協興認為實質課稅原則，就是隨稽徴機關認定，只要說得出理由就可以課稅，變成可以選擇性的，要找誰麻煩，只要說得出理由，幾乎不用有法律規定。甚至實質課稅原則被扭曲變成是一個道德課稅原則，什麼是道德？每一個人的道德都不同。黃協興認為稅法應回歸到憲法第19條：「人民有依法律納稅之義務。」也就是遵守租稅法定主義。

    桃園地方法院行政訴訟庭錢建榮法官，他以桃園地方法院行政訴訟庭共有3位法官為例，稅務訴訟通常他們判人民贏的案件，到上級法院幾乎都被廢棄，維持率等於是零。他發現上訴審法院廢棄判決都沒有開庭，也沒有調其他訴訟資料，同樣的訴訟資料上級審與下級審做完全不一樣的法律判斷，卻沒有讓人民有答辯的機會，非常明顯侵害人民憲法上聽審權。行政機關違反正當法律程序侵害人民陳述意見機會，司法也會違反正當法律程序，很多廢棄的判決，上級審法官都只是在做書面審理，卻忽略人民依法律有陳述意見的權利。錢建榮法官引用日本電影「鹹豬手事件簿」影響他最深的一句話，誠懇呼籲，「法官，請用自己可以接受被審判的方式，來審判別人。」

    主講人之一台北商業技術學院財政稅務系黃士洲副教授，肯定錢建榮法官雖然稅法案件判的不多，但是就已經有二件獲選為年度最佳稅法判決，繼續努力下去就可以出一本專輯。黃士洲回顧自己在北商財稅系任教，是他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因為他台大法律系畢業考上律師，在大會計事務所擔任稅務律師，結果打稅務訴訟他辦了100件僅僅打贏兩件，給他的經驗是挫折、挫折再挫折！黃士洲指出行政法院稅務案件，以人民實質勝訴來算，人民敗訴率不是90%，而是95%，因為行政法院判決「原處分撤銷，發還另為適法處分」，本來是人民勝訴，稅捐機關修改稅額後又重新發單，人民又要重新走一次行政救濟，根本不能算勝訴，何況即使一審人民勝訴，國稅局上訴後上級法院常常改判人民敗訴，那麼人民敗訴率就更高，95%的敗訴率還算是低估的！

    「最高行政法院非常保守，就像活在過去時代的人，法界保守僵化的生態造成劣幣驅逐良幣，很多法官將國稅局答辯狀，複製貼上，判決人民敗訴以快速結案。」黃士洲表示，到財稅系才發現，很多財稅法令是違反公法的，為何不會被檢討呢？因為財稅法令被包裝成很深奧、很高深的領域，但實際上租稅與大家息息相關，呼籲大家要多關心自己的權益。

    衍義國際法律事務所王健安律師，也分享他處理稅務救濟過程中，稅務人員常會認為大律師不了解稅務，但是他非常耐心溝通，直到最後他問稅務人員，請問課這個稅的法律依據是什麼？有99%以上稅務員會答，是依照財政部解釋函令。他再追問解釋函令根據的母法又是哪一條？是解釋哪一條稅法？通常對方都答不出來。在法院開庭時王律師也會問被告機關依據哪一條法律？稅務機關代表也一樣回答，是依據解釋函令。這也是激勵他繼續進修攻讀博士的原因，他強調稅捐要依法律課稅，必須嚴格遵守租稅法定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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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桃園地方法院行政訴訟庭錢建榮法官，誠懇呼籲，「法官，請用自己可以接受被審判的方式，來審判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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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 衍義國際法律事務所王健安律師，也分享他處理稅務救濟過程中，稅務人員依據解釋函令課稅，未遵守租稅法定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