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力州導演談《水蜜桃阿嬤》拍片過程與宣傳

　上週六看完記錄片《水蜜桃阿嬤》的試映會，在場部落客都急著問導演楊力州，到底我們可以做些什麼？熱情的部落客們跳過影片，直接指向台灣的自殺議題，懷疑這樣一部記錄片能夠做什麼？面對大家的諸多回應，楊力州笑著說，如果這些問題我有答案，那應該請我去當內政部長。

　這期商周封面故事談的是自殺議題，半年前金馬獎導演楊力州就開始拍攝《水蜜桃阿嬤》，片中描述新竹尖石鄉泰崗的一位阿嬤，她的媳婦、兒子和女婿都自殺身亡，留下這個家7個小孩。在雲霧遼繞的美麗山間，沒有美麗的童話故事，只有阿嬤和7雙小鞋的辛酸記錄。

　他和工作小組帶著攝影機和自信心上山，要去探究這一家人自殺的原因。他們為了融入當地，每星期有5天住在山上，星期二、三才下山休息，半年來都是如此。 「其實前5分之1拍的，全部都不能用，」他說，為了讓被攝者習慣攝影機的存在，工作小組必須回答小朋友們所有的問題，讓他們去摸機器，一直到大家對攝影機 見怪不怪，才會表現出真實的一面。

　當他們按照計劃要在某個星期二下山時，阿嬤在大霧彌漫中問他們：「你們下次什麼時候回來？」阿嬤問的，是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在下山的車程中沒有人說話，他們明白阿嬤已經把他們當一家人，但他們終究是要離開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份真實，楊力州才能繼去年的足球記錄片《奇蹟的夏天》之後，用《水蜜桃阿嬤》再度打動我們；也因為如此，才讓在場的部落客們那麼急切，也有些問題那麼尖銳。

　但楊力州自承，在山上生活半年，他終究還是沒能達成探究「為什麼」的目標，生命太神秘太幽微，他的記錄片能做的，也只是向大家提出問題。「記錄片只有47 分鐘，還有好多好多我們想說的沒辦法放進去，」楊力州說，像是他們養的「賓狗」，在狗仔出生後沒多久就失蹤了。這樣的情景簡直就像這些小孩們的處境，才5 歲的小豹突然冒出一句話：「賓狗一定不會自殺的！」父母選擇自殺，在他們身上已經留下了深刻的傷，就像山中的霧般揮之不去。

　面對大家看片後的急切，他坦承有太多事，真的非他能力所及，他只能做好自己的部份。

　「自殺是個很容被拒絕的議題，」楊力州認為，以往他拍片時，朋友往往會對內容很有興趣，但這次大家知道他在拍自殺議題時，往往就絕口不再進一步詢問。因此 這部片在宣傳上，捨棄電影院，直接在16家電視台播放，並且在網路上播放完整版，並且除了傳統媒體，事先則是找了部落客來看搶先看試映，希望讓這個議題能 夠透過網路更廣為擴散討論，盡可能讓更多人看到。另外也會出版郝廣才的繪本，並且到自殺率高的縣市去上演兒童劇。

  而我們到底能夠做些什麼呢？其實，不管是自殺、全球暖化……等議題如何不同，根本不都是在談尊重生命嗎？在《這一生，你為何而來》這本書中提到，有個泰國人覺得美國人很奇怪，因為他們都把生命花在忙著證明自己，但在泰國的文化裡，他們覺得人只要活著，就值得被尊重。

　會後和楊力州聊天時，有人問記錄片導演在台灣會不會很難生存，他笑說還沒有聽過那個記錄片導演活不下去的，他知道有些導演平時在賣雞排，因為真的滿好賺的，這樣就可以支持自己活下去，然後做自己想做的事。

　從水蜜桃阿嬤身上，我們看見勇氣和希望。也許，每個人讓自己好好活下去，就是一種成就了。如果大家都能這樣想，我們的社會壓力或許就不會麼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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