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篇「隱身迷霧森林的水庫」中,我們發現森林是水故鄉絕非虛名,林木雖不會自己生出水,但卻有「憑空造水」的神奇本領。這的確解開了為何一兩個月不下雨,溪中仍有水流不捨晝夜的其一原因,其二原因卻是這群「魔樹師」縝密地集合在一起才有的特殊本領。因為這本領,不論是晴天、雨天、冬天、夏天,或不論當你得意時、失意時,每一杯你想喝的水,都會有森林先幫你買單。
歷經三月的抗旱終於等到了梅雨季來,先前忙著限水調節的水利單位,又開始忙著因應五六月可能的暴雨。其實除了直接調度水資源的部會之外,掌管森林的林務單位,平日的點滴維護經營更是抗旱抗澇最前線,因為每一滴來自水庫或山泉的水,都先有森林幫你買單;每一公分不氾濫的洪澇,都先有森林幫你頂著。
這要從天雨說起:在覆蓋完整的健康森林,一滴雨水若要能完全不碰到任何植物的攔截,直接從空中降落土壤,就可變成個傳奇。你陪它空降一遭看看吧:
一般來說,針葉樹叢狀的葉隙形成了立體夾縫空間,小水滴靠著表面張力被包覆在其中,或是在先端以水珠的形式附著著,因此雖然葉面積小,但截流的雨水反而可能比闊葉樹多。而雨滴落在闊葉樹葉面,會散成一片水膜,同樣是表面張力讓部分的雨水停留在葉面,超載的部分滑落到葉緣或葉尖滴落,(觀察看看:多雨地區的葉子多半都有如同雨傘邊緣的導水裝置喔!)經過這樣一層一層的攔截,雨水大兵除了部分被俘虜,空降的力道也早已削弱大半。
樹葉或苔癬以表面張力俘虜了雨水大兵。
而那些企圖像電影中沿著鋼管滑降的雨水大兵們,在樹幹上也遭逢高手們的層層攔截:崖薑蕨的皇冠式、鳥巢蕨的淺盤招、骨碎補的八爪鶴手、還有橫枝幹上的苔蘚加眾多著生植物們的海綿戰術...。你看還能有多少直接降落地面?!
樹幹上的植物們各顯神通來捕水。
台灣每個角落的森林適應了在地的氣候,有著不同的垂直層次與結構,能攔截蓄流的雨量也不同。森林水文研究者一般的說法是:針葉樹林可攔截全年降水量的25%,闊葉樹林則在15%左右。
有的以樹冠攔截為主,有的以地面攔截取勝。
當被拆散的雨水大兵經過層層攔阻終於落了地,枯枝落葉依然沒有讓它們直接入土,這層保護使得土壤免於直接的重力撞擊、也在落葉層間形成小小積水潮濕的環境,暫時拘留了另一部份的雨水。
而除了經常有人踩踏而硬實的步徑之外,大部分的森林土壤都有足夠的孔隙相當因應一般雨勢滲進去,大小樹木和地被植物的根系、土壤動物的通道或巢穴,都形成綿密的下水道,從這裡在地表下慢慢匯集再流入溪流的水,都已被層層過濾,即使出流到地表在下溪之前,夾帶的泥或土也又被濱溪的植被攔下來,因此終於,潔淨不濁地,加入我們使用的水資源行列。
回首這旅途,已經比少數直接落入溪流的雨兵弟兄們慢了十幾個小時啦!一路上還有些弟兄根本沒落地就在葉面被蒸發回空中,或是還在大樹體內的輸送水管中移動,還有些在土壤深層慢慢晃著。於是可能永別無期,或再見面時已經相差了數日甚至數月。
即使天晴了一兩個月仍能不捨晝夜的溪水奔流,你現在知道這是誰的傑作了!所以,回到一開始台灣資源治理最重要的「水管理」,我們絕不能忽略了森林的貢獻,一直幫你買單的森林,也需要你的買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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