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訪粉鳥林瀑布

近在咫尺  難親芳澤－－東澳粉鳥林瀑布

文:吳志普  /攝影:張端  2007.11.27

   每次往南澳、花蓮，經過東澳以後，就可看到遠處半山腰的一條白鏈，長長的垂掛在山間。曾幾次夢遊它的腳下，卻始終無緣一親它的方澤。十一月二十五日參加妻子步道班課程，終於走入它的懷抱。

    五點多，天還黑黑的，看不到遠山近物，打開嬁，開始準備襯衫、內衣、長褲、毛巾、登山杖、手套、護膝、護腰、飲水、乾糧及雨衣、高及腋下的聯褲雨鞋（我們稱它為沼澤褲），未七點，到市區接了一位同學，即上五高往蘇澳，可能是受米塔颱風與哈吉貝颱風共伴效應影響，車外雨勢越來越大，視線越來越模糊，儘管開了霧嬁，還是看不清五十公尺以外的景物。妻子與同學商討，雨如果還是這麼大，交了簽到單後，向老師報備自己找其它地方消遙遊去了。
    進入蘇澳市區，街上商家大多未開，尋找到在加油站附近的早餐店，買了愛吃的燒餅及午餐的飯團，就駛上蘇花公路。
    可能是清早砂石車未出動，公路上的車子特別少，到東澳，才交會了幾次車輛。反倒是風雨交加，雨霧如濃煙般的擋住了視線，看不清前方路況，路旁山壁水洩如瀑，真怕遇上落石或山崩。
    在東澳加油站等到邱錦和老師和同學，簽了名，交了簽到單，聽老師說明行程從烏石鼻的溪口下到粉鳥林漁港，全程約三個小時。心想既然來了，時間也不長，還是走走看吧。

老師與一位同學先開一部車停放在粉鳥林漁港，十分鐘後全體開其他的車到南澳的隧道口，左轉入往烏石鼻雷達站（蘇花古道）的道路上，約走了一公里，車子停在一處九十度的大轉彎前，此時才看清楚行程的入口，隱藏在樹蔭下的溪流，潺潺的溪水穿越橋下。老師要大夥穿上沼澤褲、背上乾糧，戴上手套。

      在無處可遮雨的路旁換裝，是件苦動作，脫下厚重的外套、背心，穿上雨衣沼澤褲，整裝完畢時，頭髮雙鬢雨珠成串，拿著分配到的繩索，跟隨著老師沿右邊山坡，撥開雜草，下到溪谷，順著溪水往左方的橋下穿過，越過溪水在橋下形成的一個深及跨下的潭子，繞過阻擋去路的廢棄冰箱殘骸，進入溪谷，離開道路不及三十公尺的溪底，兩旁大樹林立，林木遮天，舉目都是山蘇，掛在溪流兩側的樹上，如列隊般的迎接我們，一棵約需三人合抱，高約三十公尺的大樹聳立在溪谷左方，樹上又盤繞著一株老榕，樹根交錯如網，形狀特殊，引人注視。

    原始林的溪谷，溪石層疊，石頭布滿白色斑點，邱老師表示，此溪地質結構特別，終年溪水清澈，不曾有土石流發生，天晴時，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條閃耀銀光的銀帶，刺人雙眼。在雨水的飄落聲、樹葉的滴水聲、溪水的擊石聲，大夥時而按石下行、時而跳石前進，有時越過板根、跨過枯枝，有時碰到岩壁，涉溪過岸，溪谷景色變化萬千，不知不覺中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一處窄谷盡頭，兩側石壁高聳，水流變緩，瞬間又如萬馬奔騰般的臨空直洩而下，扣人心弦，不敢臨近窺視。

    離開瀑口折返數尺，越過溪谷、登上稜線，視野變開闊，遠處山下彎彎溪流，如綠玉白帶隱默在林中，直達粉鳥林漁港，漁港好像一艘破底的沉船，擱淺在斷崖石柱之間，港外右岸雙石並立，周圍白波浮動，透露出小漁港寧靜之美。

隆隆的流水聲，在左後方的山谷招喚著，大家像怕迷路的小羊，緊緊的跟在老師後面，撥草成徑、砍枝闢路，踏石下行、攀根下滑，直向瀑布的下方前進。瀑布的水聲，如雷貫耳，一條白龍般的急流從三四十公尺高的山口，直躍而下，跳進一公尺寬的潭子，隨即化為數股清流跌下十餘公尺深的溪谷，長嘯而去。

粉鳥林瀑布，壯觀美麗，可惜今日水勢太大，阻檔了我們溯溪而下的計畫。重新攀上稜線，已飢腸轆轆，全身無力，裹著沼澤褲、套著雨衣的身子，全身溼透，分不出汗水或雨水。
冷風吹過脫下雨衣的身子，不禁打抖發冷，吃著飯團時，山霧如紗布蓋來，雨如黃豆般的打下，不敢停留，撐飽肚子隨即下行。

 
      下行的路越來越陡，藤蔓越來越多，稜線的巨石形成處處垂岩，擋住去路，繞行旁邊近八十度的陡坡，手抓露土樹根，腳以草根為階，展露三點不動一點動的登山本領，沿途幾人滑倒，帶來的繩索終於派上用途，老師在前掛繩為梯，我在後收索斷路。

好不容易的下到溪谷，已精疲力竭，揹上繩索，緊接著與同伴牽手過溪。再沿著溪谷忽左忽右，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到達粉鳥林漁港已經下午三點半，每人都灰土臉，狼狽不堪，滿臉倦容，腳酸背痛。

 
回眸著來時路，前段優遊自在，後段不堪回首。想著如洒水般的雨不停的下著，水霧矇在山間，走在林中樹下，看不見前方山況，不知何時會遇上斷崖阻路，更不知還有多長的路等著走完！看著對面蘇花公路上急駛而過的車子，是那麼的近，車聲震人，卻有近在眼前，遠在天邊之感。心想天黑前萬一仍走不出此溪，那下場……，唉！不敢去想了，趕快下山要緊。

    山！好像黑的特別的快。大夥跟著老師尋尋覓覓，找著歸路，老天爺的雨為何不歇腳？我心有點荒，臉上的水珠不知是汗還是雨水，模糊了視線，不得不用沾滿泥土的手去擦拭，頓時成上了土彩的人兒，不識本來面目。老師拿著此次行程唯一的開路工具－－短鋸，劈莖斬刺、踐草闢路，鋸倒擋路的刺藤、鋸開橫路的樹枝。大夥還是被周圍垂落的刺藤，勾、刺的叫聲不斷。

    下到溪谷，急流當前，默禱著急流，不要突然變大，帶著卡喳卡喳的心，專注著腳步，踩穩急流中的暗石，已無心欣賞眼前美景，只希望趕快走出叢林。

 
    脫下被刺破的沼澤褲，倒掉鞋內的積水，撥著溪水洗去臉上土垢。搭上停放在此的車子，回到出發點，換下溼透的衣褲，帶著疲憊的身體，驅車在雨霧中……。